姑娘的“进城梦”

年芳二十的洛慧，虽说高中毕业后就在县城的商店当上了售货员，可姑娘却嫌弃哺育自己长大的家乡。总想有朝一日离开穷山区。这年开春，柜台前出现了一位精于的青年小伙。他身着时装，气度不凡，手里常常拿着“大团结”钞票来买最好的烟。洛慧常下意识地多瞥他几眼。渐渐地，他们彼此相识了。

“你是外地人？”姑娘问。“西安的！”小伙子傲慢地回答道。“干啥工作的？”“工程师！”

啊！工程师，省城的，一张张“团结”，三节头皮鞋，毛料制服，加上高高的个头，莫不是天随人愿？姑娘完全陶醉了。看到姑娘的神态，具有“洞察”姑娘心底秘密能力的小伙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便提出请姑娘帮助找住处。洛慧高兴地答应了下来。于是，一出“甜蜜”的恋爱剧，便在商店的小仓库里拉开了序幕。

尽管父母坚决反对这一草率地选择，姑娘却固执己见。不久，她便同年轻的“工程师”肩靠肩地坐上了开往西安的长途汽车。头次出远门的姑娘，充满对未来的憧憬：电冰箱、录音机、高级衣料和摩天大楼，一个劲地在眼前跳跃。呵，这辈子太幸福啦……对了，公公婆婆会对我好么？姑娘高兴之余，还真有点紧张。

“慧，趁出差机会，咱俩到兰州逛一趟好吗？不然，一回厂子就没时间玩了。”小伙子仿佛是在恳求着。她点头同意了。

西去的列车长鸣一声又将他们带到了兰州，住在“工程师”的姑妈家里。白天，俩人看电影，逛商店，下馆子；晚上，便以夫妻的名义同宿一处。一天，小伙的姑妈把洛慧拉进里间，悄悄地说：“孩子，你上当啦。他不是工程师，是工人。”她顿时迷惑不解，可转念一想：工人就工人呗，只要他能带自己跳出那苦山区，我心甘情愿。

二十多天之后，她同小伙子来到了他的工作单位——铜川某煤矿。第二天，她就催他上班去，可几天时间过去，总不见小伙离开家门。登门讨债者却纷至而来在兰州，青年人就身无分文，洛慧自己的三百元公款也花得所剩无几。现在，小俩口就连吃饭的问题都难以解决，那儿还有钱来还债呀！这天，一个年轻的债主因他拿不出钱来，竟以拳相见，“工程师”显然不是对手，被赶到门外。而年轻人嘻皮笑脸地转回来，对洛慧动手动脚，她奋力反抗……

“女流氓，和有妇之夫厮混，还装什么假正经！”末了，年轻人骂了一通走了。“天哪，有妇之夫！”这晴天的一声劈雷，当头轰响，把洛慧打倒了。她，终于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工程师”原来是一个有工不干被开除公职、流氓成性的“二流子”，光欠外债就有数百元。洛慧对他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了，只盼早日跳出这个衣冠禽兽的魔掌，但又没有勇气找矿上与当地政府。于是，她给父亲写了一封凄苦的信。父母辗转到矿，告发了使姑娘上当的骗子，这个冒牌“工程师”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姑娘的“进城梦”破灭了。她带着难以弥合的心灵创伤离去，留下的只有那绵绵的悔恨。

（题图　王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