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毕业生

（小小说）

张玉海

一辆满载西瓜的大卡车行到十字路口时，司机看到前面有一个年轻警察，年龄约二十岁左右，白皙面皮上透着红润，象个姑娘，站在安全岛上，挥动指挥棒，仿佛做体操，姿势优美极了。

“呶！”司机对押车的瓜主说：“怕是歌舞团调来的。”正欣赏着，闯了红灯，没看着。

“停下！”小警察手一挥，一个漂亮的孤形。司机不觉叫苦连天。那位再小，可也是警察，司机没有一个不怕警察的。司机停了车，摸着口袋里驾驶执照，主动向安全岛走去。

“啪！”小警察两脚一并，先来了个举手礼。司机吓了一跳。

“请让我们来共同学习交通规则——第×条第x款；机动车辆经过十字路口……”小警察象背书一样背出来，简直一字不差，连经常翻阅交通规则手册的司机也惊呆了。“根据这一条款规定，违章者要罚款。”司机连忙求起情来：“饶我一回吧……”根据他这几年的“经验”：蒸漠是软的，原则是扁的，由他们胡抡呢。他暗暗提醒着自己：嘴放软些，省得受罚。他听说这两年罚得很凶，违了章要罚款，顶一下嘴加倍，想到这里，他脸上强打着笑……。

坐在车上的两个瓜主见警察收了司机的执照，知道糟了糕，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过路的几个长头发小青年说：“赶快抱上几个西瓜孝顺去，八成是警察想吃瓜了。”这一说提醒了他们，便赶紧拣了四个又大又好的西瓜端在手上迎了上去：“警察同志，辛苦了，这是咱们自己种的，尝尝鲜吧。”

“不！”小警察连忙推让，被太阳晒红的脸皮显得更红了。司机心想：装得倒挺正经。

“拿上吧！”

“不…”

一个让，一个推，一不小心，四只瓜全从手上滚落到脚下，“扑”地一声，两个瓜摔裂了口。

却见小警察把两个裂口的瓜往安全岛旁一放，回身又抓个小本子走来：“按规定罚款五元！”说完，眼皮也不抬就开了张伍元的罚款单。

这，这不是欺侮人嘛？吃了瓜还要罚款，一个萝卜两头切！

“……”他还想乞求。

“交钱！”小警察变得十分严厉。

司机犹豫了一下，再不敢犟嘴，乖乖拿出五元钱，不过心里很窝火。

他们转身刚想走。“回来！”小警察喊道，指指脚下那两个裂口的西瓜：“称称！”

卖瓜人莫名其妙，但只好顺从地拿过车上的称：“二十一斤。”

“看好！”

“看好了。”

“一斤两毛，共四元二角——给钱！”他不容分说，从钱包里找出四元二角钱塞给了卖瓜人，然后跳上安全岛，命令式地一挥指挥棒：

“走！”

……汽车发动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其中一个卖瓜人惊叫道：“不对，我们一斤瓜只卖一毛八。”

另一个卖瓜人半天没吭声，这时一拍脑壳：

“想起来了，我认识他。”

“谁？”

“小警察。和我弟弟一个班，我见过。”

“在哪儿？”

“警察学校！”

“噢！警校毕业生。”司机的声音有些激动。他虽然被罚了款，心里却似乎从来没有这般舒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