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的车祸

（讽刺小说）

三原　吴树民

大“东风”刚驰出西门，前面交叉路口的红灯亮了，焦行忽一刹车，身子猛一前倾，“嗝儿——嗝儿”两声，一股腥腻的胃气从嘴里喷了出来。哎呀，不好！怎么混杂着酒味？

这个猴儿张，真绝！拉住我，死活非让干“白的”。我再三解释：酒后开车是违章的，这车货订有合同，今天下午送不到交货地点，要罚款的。谁想他竟来这一手！

“啊！”焦行的目光下意识地从时速表盘掠过。呀，带红箭头的指针超过六十。“减速。快！”可是，脚，似乎不听使唤，象踩在棉花上。一个个店铺，一根根电杆，依然接连朝后倒去。

突然，停车场里飞出一对骑铮亮大链盒“凤凰”的青年。姑娘一边西拐一边回头甜甜地向小伙飞着媚眼，娇滴滴地喊着：“?——?！”小伙一边骑车东来，一边扭头向西招手。

“啊！”焦行吓得头发忽地直了起来。他脚下狠踩刹车，双手猛打方向盘。大“东风”腾地跃过人行道，冲向一个修鞋摊，巨大而沉重的右轮，从修鞋老人的右腿上轧了过去……

焦行的头一阵“嗡”响，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冷汗顺着脊梁流了下来。他垂着头，无力地伏在方向盘上，足有半分钟站不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哎哟，哎哟！还愣在那儿等死？”

焦行听见修鞋老人惊恐地斥骂，急忙跳下驾驶室，去渗扶和小马扎一起翻倒在地的修鞋老人。他双手颤栗着，好不容易才把老人扶在放正的小马扎上。

老人抚摸着腿，瞪了他一眼，狠狠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

他一腿跪地，一腿半蹲，想抱起老人。

老人长吁了一口气。

“干啥啊？”

“送您去医院！”

“放下！”老人伸手在焦行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先帮我整好摊子！”

焦行丝纹不动，哽咽着说：“大爷，鞋难值不了几个钱。您老人的腿，我、我……”两串泪水，从他失神的眼中滚落下来。“先整摊子！”老人十分执拗。

焦行无可奈何地一边整皮子块，拣小鞋钉，拢破车带，一边偷看老人。怪，老人不呻吟了，受惊的脸上还有点红晕。莫非老人练过气功？

“大爷，您的腿……”他嗫嗫嚅嚅地问。

　“没事儿，只蹭破了一点儿皮。”

“真的？”

“真的！”老人略带戏滤地说，“你小子运气好，幸亏撞的是我的右腿！”

“那为啥？”他刨根问底。

老人不语，慢慢地卷起右裤管。　“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