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无情令人恼

张中山

叶枯则落，这是自然规律。

S县城区为了迎接上级卫生检查，除动员职工市民打扫街衢庭院，粉刷墙壁，擦洗门窗之外，有的单位竟架起云梯，开启消防设施，将三五层的大楼从上到下也冲洗一番，给楼房“洗了淋浴”。此还不算奇，更令人不解的是，为了不让无情的树木落叶“弄脏”了地面，竞下令商店停业，工厂停工，学校停课，机关停止办工，“全民动手”把未落的叶子摘打掉，否则，就要罚款。据说，这次检查事关重大：一关系本地名次排列；二关系能否以实际行动贯彻落实关于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是一项政治任务。

既然如此，谁敢怠慢？于是，扛杆子的，提篮子的，男女人流涌上街巷，攀枝的攀枝，爬树的爬树，挥动杆子抽打的抽打，摇曳的摇曳，唰唰啦啦，甚为“壮观”。唉，落叶无情令人恼！

这情景不禁使人想起学大寨年日轰轰烈烈的那些“壮举”来。为了迎接参观团，把一村男女集中在一块田里“会战”；为了造成农田基建的声势，不问各种田禾成熟与否，必须限期统统收割；为了建立统一的什么丰产带，必须在一条公路沿线十数里的田里种一种庄稼……要说“壮观”则“壮观”矣，“划一”则“划一”矣，然而结果呢？恐怕不用说，过来人是都会记忆犹新的吧！

卫生是应该讲完的，采取一定的行政措施加以督促检查，本无可非议。创造一个优美、干净的环境，无论对于人们的身心健康、工作学习和旧腐习惯的改造，都无疑是有益的。更何况，动员和组织人民和不卫生、不文明的作风习惯作斗争，还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一项重要任务哩！然而，一切事情终有个限度，超越了一定的界限，就会把它引向反面。为大楼“淋浴”，一日内摘掉城区树叶的举动，未免有些过度了，有些劳民伤时了。我以为，只要不是“落叶满阶无人扫”，地上落下几片橙黄桔红的霜叶，未必就是卫生不好的标志。

难道我们吃形式主义、花架子的亏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