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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87年05月14日

陕西工人报第4版 好一颗透明的心 张汤事迹补遗 前奏 (版画) 不畏贫困的微笑 唐园 赤橙黄绿青蓝紫 每周一谜 古今名联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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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04

好一颗透明的心

——李佩芝印象

公孙臼杵

写李佩芝,实在也难。

朋友劝我:李佩芝么?莫写了。有平凹的在前头,不是讨苦吃么?

他说的是,我笑了。但不是胆祛的笑,贾平凹要为李佩芝散文集作序,我是晓得的。朋友们嘘平凹:你把佩芝骂得那么可爱,会引得多少小那子给她寄照片的,岂不害苦她?但佩芝又从洛阳抱回来一个散文奖,我受编辑所约,便不得不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纵难煞,也当勉力为之了。

我以为佩芝的可爱处,在她文章的透明,而这文章的透明,是她透明的心灵给的。

若说她的文章。我顶欢喜的,还是那“小屋”。刚看到小屋,我打电话给她,说:“恭喜你了,为了你那小屋”!她便在电话里朗朗地笑,说:莫说恭维话,说了,也不请你到我的小屋里去喝杯茶的。我说,不是为小屋,是为“小屋”那篇文章,这是我看到你顶好的散文了。她更放声笑了:是么?我也真的为“小屋”高兴哩。电话里,我弄不清是实在的小屋,还是散文“小屋”,但我已明显地感觉到了,她是真心高兴的。没有一点虚假,没有一点客套。也没有一点点骄妄。我似乎在电话里看见她那颗透明的心了。

她爱笑,凡认识的人,全晓得而且记住了那笑声笑容。那原因,不在于她笑得甜,而在于她的笑是由衷的,人们觉得她活得极快活,这世界于她来说,似乎充满了笑。

但她也有苦恼时。她和同办公室的同事,处得相当好,但一些小事,她却从不让人。有一回,为拖地的事,她竟和一个朋友大闹了一场,竟哭了,哭得极伤心,仿佛一个小孩儿心爱的洋娃娃被人抠掉了眼睛一样。事过之后,她同我说,诉她吵架的苦,诉着诉着,眼泪竟又出来了,倒使我大笑了一场,觉得她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娃,叫人不晓得该怎样劝她。

但无论笑,无论哭。她全是实实在在地真诚地去笑去哭的,人们一眼就看到她心里去的。

这种透明,她毫不保留地写进了她的散文。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她写道:“我承认,我的散文真是我哩!喜、怒、哀、乐,不掩饰,不勉强,活脱脱一个任性的人儿。”于是,《相逢在人生途中》有一对没有完全成熟的男女学生的初恋,以至于那一股深情引起了人们百般的同情;《情感》里有一位没有留下姓名和住址的旅伴时时在脑海中泛起,忘不了那种毫不掩饰、毫不戒备的倾诉,甚至想寄他一朵小黄花,《小屋》里躲避社会风暴的那种“安生”感,那种恬静的享受,那种虽有煤场和纺织厂的干扰下的幸福;《高高的,从这儿望出去》里用面壁的办公桌对工宣队略有顾忌的对抗和发泄,以及《呵,母亲》里依着母亲膝盖的留恋和哭泣……实在透明得一览无余了。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有一年的迎春茶话会,凑巧我同她坐在一起,看着桌子上堆满了的水果糖和瓜子儿,她悄悄对我说:“我顶欢喜吃的,就是那边的松子儿了。”我开玩笑地叫她拿个塑料袋来,同她倒了带回去吃,她果然从兜里摸出花手绢儿,叫我给她装。那花手绢儿太小,水果糖和松子儿一起,并装不了多少,她却一块块把水果糖全拣出来扔在桌子上,当众扎了,手绢角儿放进兜里了。我笑她:“这一包松子儿,还不值几块糖哩。”她却笑道:“喜欢的东西,才有价值哩。你不也有你喜欢的么?”

其实每回开会,她总找一个角落,小声地同几个朋友一起闲聊。前不久省里成立散文学会,因她散文写得好,被选上了理事,主席便点她发言。推了几次,推不脱了,扩音器送到面前,她终于无奈地开了口:“早上来时,确是想说几句的。可今天早上下雪,雪大路滑,不当心跌了一跤,一肚子的话,全跌忘了。”引得全场一阵轰笑,她便趁机溜下了台。人家以为她小气,不敢在大庭广众间讲话,其实不然。那一年省作协的中秋联欢会上。主持会议者点名叫她上台唱歌,她当真挺着胸走上台去,唱了一首《毛毛雨》,不欲罢,又唱《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居然博得了满堂掌声,虽红了脸,声音可是一点也不曾打颤哩。她为什么不肯上台讲话,却又肯上台唱歌呢?我想了,又想起她《我的那个世界》里那句话了:“不掩饰,不勉强,活脱脱一个任性的人儿”。她是随性之所致而为之的吧?她说:“我怕别人陪我象敬神般,我也象在押犯似的,极不自在。”那台上的讲话,当是恭敬得如在押犯了吧?“在有意无意中,……客客气气的互相关照中,漏去了许多自然。”她还说。

自然了,就透明了。一个透明的人,一颗透明的心,写了许多透明的文章,这就是李佩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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