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老讨吉利

刘羽升

1941年的一天早上，老师兴冲冲地告诉我们，说于右任先生从三原去西安，中午路过永乐，上边通知去火车站迎送。他要我们赶快回家吃饭，早点来校。

我们当时虽系初小学生，但都知道原在国民党政府里的这位大人物，很想一见，乡里人常说，于老先生胡子很长，更想看个究竟。　吃罢早饭，我们三十多名小学生，每人各执一面小三角旗，由老师率领到了车站。约摸过了两个多小时，火车才从北边开过来。车一停稳，于右任先生便由一人搀扶走出车厢。还没等我们看上一眼，一群县绅便一哄而上，将先生团团围住，抢着搀扶。我们个儿小，便踮起脚尖，还是看不见。等于先生和县绅个个握过手后独自向欢迎队伍走过来，我才清楚地看他穿的是一件蓝色发白的土布袍，拄一根并未涂漆的白色木拐棍。脸色红润润的，胡子却白得蒙上了一层霜，跟寿星老一样。

于右老微拱着身子停下来和我们小学生谈话。问长问短，很是和气，象是谁的外公来串亲。

他走到我旁边的小同学跟前侧着头，端详了他一阵，摸着他圆圆的小头，亲呢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成娃”，小同学回答。

“好，好，这名儿好！”于老一边捋着胡子，一边乐呵呵地称赞不已，逗得旁边的县绅们都笑了。

事后老师说，于先生在政府里做官并不顺心，不过想借成娃这个名儿讨个吉利罢了。

被于老问过话的成娃在村里真的成了名，都说他福气大，将来能成大事。可是四十多年来，成娃却一直穷得长不起腰来，农村开放后，才贷款买了小四轮跑运输，盖起了一砖到顶的新瓦房，总算成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