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题

程海

河泳

我坐在渭河边一颗大卵石上，虽有柳荫，但仍烫得象熟了似的，于是便想起了水里的诸多好处，甚至想到做鱼也许比做人好。

往河里一跃，真的去做鱼了。

水很混，呈赭黄色。不知是水洗我，还是我洗水？浅水区很阔，伏在水里，手和膝盖触到如脂如膏的沙泥，有一种受温存的感觉。水面极平极静，可以极目。只有近处，方可以看到微波呈棱线状，向我贴着水面的下颌款款推进，滑过时，粘粘的轻柔，粘粘的舒适。

淌入深水，便极舒服地仰游（漂黄瓜）顺流而下。极目秦天，仿佛天也变成了泓水，向相反方向缓缓流动。回游时是逆水。改为蛙泳，好久，才游了丈许。后用脚找到河底，直立起来，水与下唇平。这时我愈来愈感觉到了水的流速和力量，仿佛一股暴风，吹着我的腹肌和腿肌。向前使劲迈步，但迎水的身躯象贴着一堵无形的墙，一寸也难掀动。四肢有一种捆绑的被擒获感，我恐惧起来，不慎又呛进了几口腥腥的河水，脑子里昏昏晕晕，似乎要被这河水吞噬。但当我斜向游到浅水区的时候，水可怕的推力消失了，又变得温柔旖旎，如脂如膏了。

由于在逆水行走时对水的新认识，使我对那次河泳一直记忆深刻。

泾阳

河之北，谓阳。这座县城位于泾水之北，故称泾阳。

区区小县，且地处偏僻。深巷处时见年代久远的老墙老屋。瓦棱上，耸立着翠绿油亮的酸草。苔藓如壁毯，从墙头潮湿处厚墩墩地织出。正街上，却是新楼毗连。街道两厢，卖布匹成衣的个体户，两条彩河般地排开，由于顾客太稀，着牛仔裤的女老板们，笑脸益发灿烂，叫卖声也益发香甜。

泾阳有郑国渠，泾惠渠，崇文塔。我来泾阳，是来求教于那些散布在崇文塔四周的文友们。每每于途中，目光射过漠野，常见崇文塔，如识途的老马，在碧天紫云间吊起他独标的高格，心境就不由十分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