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费留日学生之艰辛

顺名　译编

自我国实行“搞活开放”的经济政策以来，随着各种科学技术的引进，大批自费留学生也纷纷涌出国门，到世界各国去学习深造。仅以日本为例，1986年赴日自费留学生为3912人，去年增加到11963人，与1983年比五年间人数增长了62倍，这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在我国，只要有外国的学校录取通知书，有经济保证人，便可以申请出国留学。由此，日本派生出了一批专为中国留学生找“经济保证人”的引路人，他们帮助想来留学的人寻找保证人，办理入学手续，从中收钱。于是，日本也有一些专门出借名义的“经济保证人”，保证一个留学生可由“引路人”那里得到五至十万日元酬金。这些保证人只是名义上的，他们既不认识被保的留学生，也不与之发生任何联系。“引路人”掌握了一定数量的“保证人”后，便到日语学校去做生意，有一个人一次竟拿来四百个人的名单。

日本全国有四、五百家日语学校，其中不乏光顾挣钱的冒牌货。他们向“引路人”支付介绍费，介绍一个支付二万日元至五万日元。学校出钱“买”学生，并不吃亏，学生报到后他们可以从每个学生那里得到二万日元入学金和九万日元学费。学费是三个月一交，三个月后需再交九万……学生在学校呆的时间长，交的学费就多，所以学校总是希望入学的人越多越好。

自费留日学生在日本大都无亲无友，经济来源是打零工。自费留学生在国内没学过日语，到日本后由于语言不通，不得不到饭馆、酒馆去当跑堂的或者到建筑工地去，工资为日本人的三分之二。洗碗一小时挣五百日元，晚上去修理公路，力气活儿，可以拿到七千日元。另外还有清洁工，搬运工等等，工钱也极为有限。日本是个高消费国家，一个桃子的价钱便是二百五十日元，一碗汤面的价格是三百二十日元，按中国人的饭量，一碗汤面是绝不足以充饥的。房费每月二万日元左右，加上礼金和押金，初次付房租需交出十二、三万日元。来自中国的自费留学生多起来之后，连刷锅洗碗的活儿也不容易找到了。所以，并不象“引路人”吹嘘的那样“在日本干一天活儿可以拿到在中国干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借钱出采也上算。”

日本政府规定，既便是日语学校，没有学习成绩，签证也得不到延期。而自费留学生将主要精力用在为生存、为挣钱的打工上，根本不进学校学习，签证不能延期，居留期限到期又不出境，变成了“黑户”，被抓住后，则被遣送回国。我省一日语教师，赴日考察，顺便去日语学校探访一友人之子。结果校方说，他压根就没来上过课。

到日本来自费留学的人初时都有一种自豪感，他的亲友也会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位漂洋过海的留学生，然而不少人美其名曰的“留学生”实则是“到日本谋生”。而这个谋生，对于在中国“大锅饭”制度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来说又增加了难言的艰辛。在日本，“顾客就是上帝”，心里再不高兴也得笑容满面地去接待。有位女留学生，因为不愿向顾客表现得“低三下四”，便被调去刷碗，她干了几天，对老板说：“你老叫我刷碗，你怎么不刷？”于是她被辞了，有的女学生，一下飞机，便被用车接去“待客”。明知上了当也不敢找警察，因为怕被送回来。今年，上海的一名自费留学生因患十二指肠溃疡被送进东京北区的一家医院，当时已经休克，血压只有七十，十分危险。其实他几天前就已经病倒了，因为没有钱，一直没有去医院。他在医院里醒过采后，立即担心地问起医疗费的问题，无疑，这笔足以使他再次晕过去的巨额医疗费他无论如何是支付不起的。他来日时借的钱相当于他二十一年的工资总和，家里还有三十岁的妻子和五岁的女儿，一大家人正指望他在日本挣钱，在国内出人头地。自费留学生中也不乏走到绝路上去的。今年四月在东京自杀的二十六岁的B女士便是一例。B毕业于国内师范学院，在中学当了四年教员。到日本后，因生活所迫，加之诸多因素而自杀身死。日本人说，她在中国不是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吗？为什么要跑到日本来吃苦。

目前，自费留学的热潮颇似当年红卫兵的大串联，而已到国外的自费留学生的处境又不亚于当年红卫兵在农村“接受再教育”时的艰苦，只是沾上了洋味而已。难怪，不少留学生自嘲地称他们的留“洋下乡”哩。

君欲留学，请有足够的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