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与妻树与藤

吴万哲

夫妻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这是新婚不久的他俩，在一个迷人的夜晚展开的一场小讨论。

“是一种和谐……”

“是一种爱……”

“是一个好……”话，揉进了蜜，甜甜。极满意，又似乎极不满意。

半晌，他才又补道：“一个是树，一个是藤……”

“那么一一”她飞了一下丹凤眼：“谁是谁呢？”

他却茫然。

谁是谁呢？

他苦苦思索。

衣服脏了，鞋袜垢了，他仍旧挽做一团，塞在床下。不出一天，她洗得千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放在枕旁…

清晨，他还梦周公，她早蹑手蹑脚起了床，清扫地面，抹擦家具，又奏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等他起床来，洗脸水冒着气泡儿，早点已搁在餐桌上——

傍晚，他下班回来，乏得象死驴，“大”字样躺在床上连蹄蹄也不想动一下。她进屋了，又是说笑，又是唱歌，温情的话满屋子飞，递热茶暖身子，逼着你换衣换鞋袜，眨眼间丰盛的晚餐又魔术般摆到眼前——

他一拍脑门明白了：她是树，他是藤。

她在寻觅……

节假日，她挽着他逛大街，她和他脸对脸儿划船。她望着那高她半头的身躯，心头愈加蜜蜜，宽厚的胸膛简直是座遮风挡雨的山墙。风轻湖平，她要打桨，一脚没站稳，差点掉下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那象老虎钳一样的臂膀紧紧钳住了她

她上夜班，要走一段幽僻的小巷，做女儿时，父母担心得要死，如今，他夜夜来接，当然，她有不忍的时候。一次她故意说后了时间，车子驶进了小巷，四周暗得看不清物件，小风又嗖嗖地吹，她怕了，正束手无策，他赶来了，她一下软得象面条，顺势倒在他怀里……

啊，她懂了，他是树，她是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