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朋友（小说）

张忠良

一个宿舍三张床，三张床上躺着三个汉子，三个汉子好得不能再好，就一切都“共”，包括忧愁烦恼。

三个汉子最烦恼的事是没有老婆。

也是谈情说爱的年龄了。常言：有梧桐，即能招来凤凰；有烂眼，也能惹来苍蝇。有人给老三介绍对象了。老三看着老大老二，问：“哥，咋办？”老大老二说：“先去看看，回来再议。”老三相亲回来，红光满面，给老大老二每人撂一包希尔顿说：人还罢了，嫩嫩的，勾人！”没敢笑。老二问：“你同意了？”老三道：“不敢擅自作主，这事得听二位哥的。”

老大就说：“婚姻之事，事关重大。你继续正面接触，我们从侧面了解。必须慎重。”

第二天，老大老二回来，黑着脸对老三说：“那姑娘别理了。据说曾和十几个小伙子谈过，都审不清深浅。似这等水性杨花之人，决不要！”老三心突地一颤，垂眼皮说，是。这事就算了。

不久，又有一位为大哥作伐，老大征询过两兄弟意见，方去晤面。老大稳重，沉得住气，回来平平静静，一言不发，等两兄弟问得紧了，才说：“人倒本分实在，说话也有些水平。不过……这事还请二位兄弟帮我筹思。”两兄弟心一热，当下就驱车出了门。夜晚，老大正架二郎腿仰躺床上哼歌，两兄弟推门而入。老大赶忙敛了脸上的轻松，问：

“情况如何？”

老二道：“据调查，没什么大问题，年龄27岁，没谈过恋爱，工作踏实，少言语。”

老三道：“大哥，我俩在路上分析，这里面有问题。你想，一个姑娘长到27岁竟没谈过恋爱，也就是说还没被一个异性爱上过，那这姑娘还有魅力可言吗？”

老大沉默了几秒，说：“既如此，就算了。”

好久无人提媒，仨兄弟们不急。

过一年，突然有一红红艳艳女子闯入宿舍，三人大骇，眼瞪得圆，屋子也亮堂了许多。

姑娘说她是石家庄一军工厂技师，在杂志上看到老二写的一篇论文，觉得不错，特来讨教。老二吱吱吾吾不知所措。老大老三退了出去。

那姑娘第四次找老二的时候，老大老三就没有躲。糖、茶、瓜籽、水果等早就准备好了。老三苹果削得好，咝咝咝旋一串皮后，将苹果轻巧地放在那姑娘面前，姑娘说声谢谢。咝咝咝又旋，又放。糖也不断抓递。眼看姑娘面前就堆成了小山。老大坐着不动，瞅老二与姑娘谈话有了间歇，就插几句话：

“小王在我们车间技术第一，人品第一，论文也发表不少。”

姑娘回头一笑：“是吗？”又回过头去。老大觉得可以，趁机会又插言。后来，插话繁到一定程度，姑娘停止了和老二的交谈，回过头来专门听老大说老二。老大第一次在姑娘面前说得眉飞色舞、唇角溢沫。第二天，姑娘要走了，仨兄弟同去送行，送了不少东西，姑娘不要，说爱人出差了，那边没人接。

三人都傻了眼。

年龄渐大，门前冷落。仨兄弟互相安慰，互相勉励。有时感到空虚了，就走到河堤上去，吊嗓子，练口哨。酒量也锻炼得可以。岁月如流，就都到了不能再大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