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架彩虹的人们
——记三位修桥工人(报告文学)
·李勇·
当一座大桥竣工的时候,人们总是惊叹大桥的伟岸,壮观,却常常忽略深探扎入水底的桥墩,还有桥面下的大梁。然而,正是那些象桥墩、大梁一样朴实平凡的修桥工人,用自己坚强的身躯挺起了共和国的脊梁,托举出绚丽的“彩虹”。
“黑队长”
他叫李振民,是交通部第二公路工程局一处二队队长。人称“黑队长”。自打65年转业以来,他上过西藏,下过四川,跑了十几个省,已参加修筑了8座大桥,5条公路。几十年野外流动施工除赋予他一副粗糙黝黑的面孔外,还给他身上留下了11处伤痕,那是11次永久的奖励,是镌刻在肉体上的一枚枚勋章。
这个山东汉子的右臂比左臂短两公分。那是在北也门首都萨那援建公路时一次施工事故中造成的,回国后做了6次手术都未能痊愈。直到1988年他率领二队奋战在广西梧州汊河大桥工地时,那条右臂还靠一颗钢钉固定着。在汊河大桥施工最紧张的几天里,他的伤口开始发炎流浓,疼痛时常扭曲着他的面部表情,可他硬是咬着牙挺下来了。直到工程完工才住进医院。
今年9月15日到22日,桂江公路大桥进入铺装桥面的关键阶段,为了保证大桥在国庆节前竣工,李振民带领全队职工分成几个突击队,连续苦战了7天7夜,终于胜利完成了任务。在这些日子里,他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一晚上要吸掉5包香烟。他的衣裤也不知被汗水浸透了多少回,终于成了一幅古老破旧的“地图”。
李振民能吃苦,他说:当个队长再连一点苦都吃不了,早该卷铺盖回家了。他是该回家了。他已经快两年没回去了。那是山东境内黄河边上的一个村子,住着他的老伴和儿女,还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孙子。
史国胜的“咏叹调”
我是交通部第二公路工程局一处一队副队长史国胜,今年39岁,从西安公路学院毕业后一直在修桥,十几年了。干我们这行的,要说苦也真够苦的,成年累月在外面施工,经常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酷夏,工地成了钢铁大蒸笼,顶着40多摄氏度的高温钻进钢护筒里烧电焊,几分钟下来汗都出干了,皮肤上泡出一块块白斑,大家互相帮着揭脱几层皮;冬天,浇注水下混凝土的时候,棉袄都被汗水湿透了,冷风一吹,又冻得硬梆梆的。几年工夫修好一座大桥下来,身子骨都要散了,可有时连喘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要上新工地了。
你说我们苦?是苦,可苦不怕。最怕的是这当儿家里来个急信、电报,叫你回去,可施工紧张又离不开人,你说人心急不急?不瞒你说,我住在西安的老母亲今年犯病,是邻居帮忙送到医院的。我给母亲汇去的钱寄去的信都退回来了,上面都写着“查无此人”。老妈都不认我这个不孝之子了,你说我这心里是啥滋味儿?她老人家并不是不理解我,她常对我说,“你们筑路修桥的人都是在行善积德呢,”可就是感情上过不去呀。
我们这里的离婚率最高,媳妇最难找。我们中不少大学毕业的后来都“降低条件”找了农村婆姨。可一旦有了孩子,那才就更恼火。到哪里上学都要求爷爷告奶奶,交多几倍的学费。有些老职工的孩子转来转去,功课没学好,语音倒是南腔北调,哪儿的话都能说,都能当国内的翻译了。在我们中间流传着一句话: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儿孙。只有看到自己修建的大桥顺利竣工的时候,我们心里才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酣畅,感到一阵轻松。因为是我们留下了一座永久的“纪念碑”,那上面渗着我们的热血,凝着我们的汗水,有着我们生命的烙印…
没啥可说的“赵大姐”
在桥工队伍里,女工本来就很少,而象她这样50岁的钢筋工就更是罕见。她叫赵述光,是交通部第二公路工程局一处三队的工人,大伙儿都喊她“赵大姐”。在施工队里干了20多年了。
赵述光一年365天,从没请过一天病假。她的女儿小时没人看,上工地时就把孩子往身后一背,拿布带子一捆,照样干得热火朝天。队里的小伙子们一提起这个,都打心眼里佩服赵大姐。
今年在湖北宜城汉江大桥施工时,一场洪水冲断了施工便道,当时水流很急,水深有50多公分,有个工人说:“今天干脆算了,等水退了再干吧。”可赵述光头一个挽起裤腿,艰难地过了河,第一个到达施工地点。跟着赵大姐的背影,大家伙一个接一个都跟上去了。
听队里的同志讲,赵大姐几十年来一直是队里、处里、局里的“先进生产者”、“三八红旗手”、“优秀党员”,可当你要让大姐她谈谈自己时,就是那么一句话:没啥可说的。她的语言全写在大桥上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