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农妇

芦丁

没去海南岛之前，常听人说，那里都是女人犁田、插秧、割稻，扛起农活重担。我从海口乘汽车去三亚，沿途仔细观察，虽说不全部是妇女，但其中确有不少妇女执杖犁田，而且从服饰上看，当中不乏有黎族妇女。后来，我们住在一家农场招待所，早晚闲暇散步，所碰见的妇女，不是肩挑就是手提，总显得忙忙碌碌。那细瘦的身体，担着沉重的担子，腰板却挺直，走起道来，扭出一种音乐般的节奏感，使人看了很美。

我们住的这家农场，主要经营的是橡胶林，种植面积广而分散，有的在平地，有的在山上和河边。割胶的大部分是女工（这里汉人居多），很辛苦，一年四季，每天凌晨三、四点即起床，穿上胶靴，天晴亦如此，因当地蛇多，防咬。头上戴一盏象矿工头上的那种照明灯，腰里挂一只竹篓，是放置胶刀等工具的用的。这些女工有时可邀上同伴，但一般情况下都是独身一人，承包的那片胶林若离家远，还得骑自行车。我问过一个女工，半夜一人上山割胶，害怕不？她说刚开始是有点害怕，时间长了，胆量也练出来了，“再说，我手里还有武器。”她笑着晃了晃手里那把虽然小巧却锋利无比的胶刀。

这些割胶女工，每人承包200至400棵树（橡胶树是每隔一天割一次胶，也就是说，若承包200棵树，每天必须割100棵树），她们从凌晨一直割到早晨七点左右，然后回家做早饭、喂猪、洗衣服，到上午十时左右，担上胶桶，上山收胶，赶十二时前把胶水要送到收胶站。下午房前屋后地里还有些活在等她们。男人呢？我所见到的男人却比较悠闲，除规定时间内的上班或上工，剩下就坐在家里喝茶抽烟，我专门去访问一家农工，与那位年轻男子聊天，他说，这里的女人的确比男人辛苦多。我说，你们男人可以帮着干点活，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办法，就这个风俗。

我曾翻阅过有关资料，海南岛黎族地区的妇女，承担家庭劳动强度比较大，则主要与母系氏族历史有关。从历史上看，黎族地区，妇女以制陶为主，在农村以“合亩”为单位集体劳动时，碰上插秧，必由“亩头”的妻子做一种宗教仪式，率先插几个秧做个样子，然后，其他妇女才能下田插秧。另外，峒与峒之间发生械斗，内部发生纠纷和械斗，都要派出妇女代表，出面进行干涉和调解，双方才言归于好。再有，出嫁的妇女死了后，必须将遗体抬回娘家安葬，遗物归娘家继承。这一切显然是母系氏族公社时期的遗俗，也显示了妇女在社会和家庭的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