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

（散文）

●丁伯义

一座山，一座森严摩天的苍山。趔着身仰着颈透过厚密树叶处筷头大的缝隙，你才能望到那模模糊糊的山腰的一半。那山上的每一棵草都迎风凛凛，在高你千倍万倍的头顶之上。它们一千年前就拥有那个位置了。它的根系的每一寸土石都重量千钧。你哭了，你感觉到你是一只苍蝇，渺小若无。

你爬呀攀呀，弓住背弯着腰缩着颈。浸着寒嗖嗖的常常打湿膝的雾露。滴出常被刺勾划破了脖颈及脚踝的粘血。你终于登上了山的顶巅。巍峨的苍山就在你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脚下踩着。举目四望，你是四山群壑之首领。你望那些山草，原来它们都亲切友好，频频地向你致意，欢迎你的到来。你应该想到你是伟大的呀，你比这些山草要优越一千倍一万倍——你毕竟可以运动，可以走到一切高你千倍万倍的山的顶上。

你忽然想到那山上的草常年风吹雾罩，缺少肥水和阳光，太单调太孤寂了。你不禁泪眼迷蒙。你觉得你应该给它们献上一盆从阳光下采来的好鲜艳好鲜艳的花。过去你一直是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冷冰冰地看它们。现在你开始从心底里充满了对自己和对它们的惭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