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

蓝田玉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那么不想参加操作比武的工人就不是好工人。这种顺其模式得出的结论组长说不会错，说的谁？李不凡。

李不凡确实不凡，进车间半个月后就掌握了本岗位操作程序的枝枝节节，其熟练程度不亚于师傅。一个月后，李不凡便向车间大胆建议：改革自己所在岗位的传统操作方式。改革后的操作方法不仅省力而且节时，结果人人称赞。

时隔不久，车间举行操作比武，擂台前各路英豪齐集。轮到李不凡时，他稳步走上操作台。脸色不红不白。指挥员一声开始，突然人们意外地发现：“李不凡拿东西的手抖抖索索，腿也不听使唤。各路锗候”和评委们眼睛都直直地瞅着李不凡簌簌抖动的裤管和手中晃悠悠的量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难煞人，李不凡终于操作完毕，旁观者总算松了口大气。在时间、准确性对比上，李不凡排在第三位。可在最终评比时，因了那种抖动，李不凡名在第四外。

李不凡没有败于技艺的较量，而是败在自己的小毛病上，可见战胜自己非常重要。这一点他心里明得跟镜一样，可由不得他。他敢保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乱方寸，但无法保证自己手不抖动。

话要从四年前武警某县中队一次处决一名强奸杀人犯的任务说起。他班里一个士兵请求担任这次处决的射手，这位士兵远在家乡的恋人受辱，本人正是义愤填膺之际，组织上同意了这个士兵的请求。

不料到了现场，班长李不凡发现自己这个兵不太正常，面颜失色。李不凡心里咯噔一下，上次抓那持枪抢劫犯时，他就是这样，后来竟昏倒了。医生说那是一种病，是因为心理因素所致。李不凡急了，便自作主张，换下了那个士兵，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很快进入射手位置。

指挥员一声令下，“叭”地一声，那家伙双腿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不知怎的，李不凡心里忽然一紧，心想一个二十五岁的俊俏后生，自己食指一动，顷刻气断身亡了，一种负罪感油然面生。但当被残害的少女的惨状在脑际一闪现，便又觉得不杀不足以慰亡灵。

此后月余，李不凡在帮助新兵缝被穿针时，手不住地抖，好久穿不上。接着又发现帮炊事员灌油时，明明看得准的，可倒时却忽忽悠悠地偏离瓶口。李不凡就这两种现象问医生，听说是“目的颤抖”，从此便成了这样子。

到下半年，车间又一次操作比武，组长问李不凡参加不，他知趣地说：“不咧”！组长于是便套用了那句话作了不是好工人的推理。

可李不凡不承认，他说他是个好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