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东墙

李啸林

立秋后的天象断了蔓的豆荚，秕了、短了。太阳刚落入草丛，暮霭便心急地抒起广袖，在太阳金黄的余韵淡化得如梦如幻时，在秋水漂染得碧蓝蓝的天地间婆娑起舞了。此时，一脉相承的连山低头沉思，漠漠的平林屏住了喘息，白日间的五色斑斓和金碧辉煌已隐约在缥渺的暮色里。

这时节，月儿正悄悄地从天地相接处的苍苍茫茫里慢吞吞地往上爬。

依山劈出的这方花园此时最为热闹：歌声、笑声、归鸟的欢叫交汇成声情热烈、节奏繁密的音乐，散步的人星星般散落在花木掩映的亭台间，尽情地品味这令人心醉的音乐，尽情吸吮凉风送来的清爽与芬芳。孩子们在软绵绵的草坪上跳、跑、躺、坐，嬉笑声声；大人们有的的驻足棋般似的小道与相识的人拉些家常，有的坐在崖边的亭子里吸着烟、就着初照的月光下着棋，有的则远眺前方的连山与白练似的细水，静听清亮的涛声，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月光如雾，迷朦不开。花园内，树、花、草、人构成了一幅上佳的风景画，浓淡相宜，疏落有致。

月光高了，花园里桂影斑驳，人影散乱，孩子们扔下串串笑语后，在父母的催促声中，极不情愿地下山了，老人们则相挽相扶着也往回走。花园里，此时留下来的常是那些喜欢独守静夜的温柔的甜蜜蜜的情侣。花香和着风儿，如丝如缕，心儿象落水杨花，柔情依依。这情景，这上佳的风景令人想起了仙境人间这个词语。

月儿更高了。情侣们的声音低了，秋虫的歌声小了，秋风的步子慢了，喧闹后的花园孩子一般地进入了梦乡，均匀地送出香气郁郁的鼾声。

突然，一只酣睡的小鸟被粗心的同伴压着了翅膀，尖厉地叫了起来。这叫声引起了同伴的不满，于是，小鸟们叽喳喳地吵嚷开了。这时间，风儿也突然紧了许多，林子也激越地吼了起来……这一系列奇妙各异、大小不同的合音搅乱了月夜的静，捣碎了花园的梦。

等这一切再次平静时，月儿已高挂中天。似水的月光下，山，象一位低头沉思的倩女、文静中显出了一种高雅与秀丽；花园象一叶游弋于回忆海洋里的扁舟，满载着安恬与自在。

这夜，是一支轻歌，是一首情诗，是一曲合奏，是一幅精妙的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