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漫笔
毛 錡
春花开得早,
夏蝉枝头闹,
黄叶飘飘秋来了,
白雪纷纷冬又到。
时序就象一个万花筒似飞速旋转着,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它不管你大圣大哲在川上感叹:“逝者如斯夫!”也不管你现代的宇航员用哈博望远镜在追赶光年,总是在急匆匆地催促着人类与它同步前进。这一个从花开花落到霜飞雪降的大回环的纪程碑,上边刻着一个醒目的大字,就是“年”。它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既是纪程碑,也仿佛是路边可以小憩和打尖的一个新的驿站。望见它,会让人欣然而喜,也会让一些步履蹒跚者悚然而惊!
对过新年最魂牵梦绕的,大概莫过于“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孩子们了,他们刚刚步入人生的入口处,呈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幻般的玫瑰色,人们也是把最多的希望和祝福连同压岁钱都给予这些太岁爷和花朵儿。然而,在“志士嗟日短”的青年和“勉磨圭角入中年”的这一执著于事业的中间层,承上启下,任重道远,年节所需要的则更多的是自励和互勉了。至于那些正一步一步走入黄昏,由绚烂逐渐归于平淡,过年的心情和感受就明显不同了。“人寿年丰”,固然显示了生命的崇高和完满,但一旦意识到“增岁是减年”的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即使手把屠苏,儿孙罗拜,怕也难以做到十分的惬意。因而老年人在过年时应该格外给于关照和体贴。
诗人是人类感情的记录者,他们的诗作也往往是时序变化的感应表。这里就让我们随便翻翻几首有关过年的诗作吧(那些强颜欢笑的侍宴应制之类的诗除外):
儿童强不睡,
相守夜欢哗。
(苏东坡:《守岁》)
老亲白发欣簪胜,
稚子红炉笑作围。
(黄仲则:《壬申除夕》)
这两首除夜有感的诗作,虽主旨都是除旧辞岁的感怀,却无意中替我们勾划出一幅儿童们忘情嬉闹大年夜的画图。
同类的诗如孟浩然的“渐看春逼芙蓉忱,顿觉寒销竹叶杯,守岁家家应未卧,相思那得梦魂来?!”(《除夜有怀》)张说的“去岁荆南梅似雪,今年冀北雪如梅。共嗟人事何常定,且喜年华去复来。”(《幽州新岁作》)陈与义的“城中爆竹已残更,朔吹翻江意未平”(《除夜》)等等,或思乡,或念国,或感慨人事无常,或浇洒胸中块垒,那笔下年节的心绪似乎都不怎么轻松。其中为数不多且调子较为激昂的,怕还要数著名政治改革家王安石的那首人们耳熟能详的《元日》诗了,即: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如此看来,尽管过年是普天同庆,万众共乐的一个节日,但和西方过圣诞节一样,从中能享受到“全天候”欢乐的,居多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过年诚然是孩子们最陶醉的狂欢节,其实我们这些过来人也不必妒忌。谁人不曾有过童年?谁又没有经历过那个“春衣试稚子”的人生阶段呢?!只不过是随着岁月的变迁,时代的衍进,“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罢了。我倒觉得我们今天在过新年不妨通过对孩子们喜度年节心态的观察和体味,呼唤和重新点燃我们身上那些已经或多或少淡漠了的对生活的纯真和热情,一个人不管是因小有成,而志得意满,抑或是因挫折而心灰意懒,在这个除旧迎新的节日,都应该象孩子们一样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勇气,继续鼓荡起自己心中希望的风帆,高歌猛进。如果说,在某些地区或某些家庭,近两年又受到一些死灰复燃的陋习(如汹酒、赌博等)的浸染,而这些东西又最易在年节期间泛滥的话,那我们大人们就千万要自重自律洁身自爱。因为孩子们的心灵是纯净的、透明的,容不得半点灰尘和污秽的腐蚀。要是,在这个对孩子们来说是印象最深的节日,就使他们能感受到一种既俭朴又欢乐,既尽兴又健康的祥和气氛,那必将让其永存美好的记忆,也许一辈子都会受用不尽。
孩子们的新年过好了,我们大人们自不消说也就皆大欢喜了。因为孩子们本身也是千家万户年节欢乐的酵素,也是我们每个宁静港湾里温馨的春风和阳光。新年到了,我就信天游式的漫笔漫到这儿。又忽然想到我们中国人年节的重头戏还在春节,因此,我在这儿既要祝读者新年快乐,同时还要预祝大大小小的朋友们春节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