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呀，南方

明文/文

南方是我始终未圆的梦。

依稀记得故乡的南方是个山清水秀，花香鸟语，气候宜人的地方，哪似北方，这么冷的寒流，这么燥的空气。近些年的南方，又添魅力，传来令人神往的童话般的故事。

“下海”之外的话题，常挂在大家的嘴角的是：南方去。人们都以“燕南飞”为荣耀。那里的一楼一树也都是回到内地的北方人所津津乐道的。看见我走在北方的大街上，友人惊异地问：怎么还不去南方？这里有什么混头？那份着急上火的样子，真象火车将要停靠的站台钞票铺地，弯腰可拾；真象去晚了赶不上那班车，会被别人抢走似的紧急。去了一趟南方回来，有人亮出十个耀眼夺目的金戒说发了，没去的人便被撩拨得心里痒痒的，按奈不住。似乎已看见了那里堆着座座金山，铺了条条钻石路；似乎那里的财富取之不尽，那里的享受尽极心意。

确实有越来越多的人带来令人心驰神往的好消息。

邻居是位教师，退休后被高薪聘请到南方某市。具体拿多少薪金人家保密，只说他干了两年，与一辈子在国营企业里拿的所有工资扯平。又有同事只身闯中山，三个月后，将老婆孩子的户口都迁了过去，他的口风紧，说混得不行，一去只给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住宅，在那边不值钱，三十来万，毛毛雨。还有一起进厂的“难兄难弟”，到广州没几月便衣锦还乡，皮尔·卡丹老人头，亮出名片已是经理头衔，用那略带广味的话说谢谢，请关照，说回乡办厂。更有院子里的女孩，数年的南方之行，回来时浑身珠光宝气，俨然贵妇，口袋里揣了张六位数字的存单。面对这些，我能不傻眼、急眼、瞪眼？南方呀南方，莫非下的雨都是黄金；树上长的叶子都是美元？

动了去南方的念头。虽然听说那边竞争很激烈，虽然自己真的没甚本事。可是……

朋友的未婚妻劳务输出到南方，两年合同期满回来，说吃了两年的方便面，却白交了两年每月七十元的生活费。有新婚夫妇去南方渡蜜月，回来后直道谦，说没带礼物，说那边物价让他咋舌，所以没到预定时期就打道回府。

有的同学在南方打工，写信回来说想回家，说工资其实不高，工作时间却绝对地超过国字号，说不敢娱乐，说不敢谈爱情，说不敢看电影，说除了来时候的那趟车，他连镇子都没出去过，人成了老板的机器，只知作工、储钱。有报纸说，大多数打工仔打工妹们没有养老保险，有的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说他们的居住条件很恶劣，厂房一年四季如春，宿舍却是石棉瓦搭顶，“安装”的“自然空调”。前一段的报纸，又告诉我让我为那些打工妹妹悲泣的新闻，三场大火，烧死二百多人，那厂房纯粹是动物园里的铁笼，大多数人是因那铁栏杆的阻隔而死亡的……。

大悲之余，想去南方的胆子怯了起来，这就是梦中的南方？这就是让许多人作梦都想踏上的南方？可确有人因“南”得福呀！可到底北方赶不上南方呀！南方呀南方，你让我好迷惑，南方呀南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