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战事

刘卫国/文

客人一走，家里陡然由三级战备上升为一级战备。妻象换了个人，哭得象个泪人儿，闹着“不过了”。

导火索极短、极简单。只因我没“请示”买了件立式音响。这不，帮忙送回来音响的客人刚出门，战争爆发了。

妻气得哭着说着：大哥要买商品房，二哥要调动工作，三哥要贷款办厂，娘家妈眼睛要动手术，大侄子月底要结婚，还有家里的柴、米、油、盐哪样不需要钱，买个音响有什么用云云。

打结婚至今，小俩口从未红过脸。

我忙解释，这是我刚发的奖金。“奖金咋了，奖金不是你挣的，奖金不是钱，奖金就可以乱花了？！”

碰了一鼻子灰，我又说这是刚拿的稿酬。“稿酬怎么，稿酬不是你加班加点一字一句写出来的，稿酬就不能派上大用场？！”

我哑然。突然间忆起存折上还有四位数字。“仟把块钱够啥用，大侄子结婚连半个大件也买不起？！”

妻气得哭。任我百般劝说百般解释百般殷勤，还是一个劲儿地闹着“不过了”

战争到了白热化，这是我前所未遇的。忽然间，我想起了“冷处理”这个具有战略性的决策，便撇下妻独自钻进书房，给妻一种我独自面壁反省的感觉。

再听不到妻的嘟囔声，听到的只是妻在厨房内传出的锅碗瓢盆交响乐。从门缝窥视，我不由大惊失色：妈呀，我混背了，老婆动真格的了，她只做了一份饭！

我顿时产生了失落感，并不只因为暂时对不起我最最亲爱的肚子。

思想间，听妻喊一声：“滚出来吃饭！”

一阵激动，我却只能表现得规规矩矩一步一步大气不敢出象做错事的小孩般挪到饭桌前。见饭桌上摆放的是一份饭，便低声地问：“我吃了，你吃啥？”

“我都让你气饱了！”妻没给我好脸色。

“你不吃我也不吃！”

僵持十分钟，妻知道我脾气，终于还是按照老办法一份饭对半分，一人吃一半。

待我吃完饭，习惯性地用手擦擦嘴等待妻批评我这个不好的习惯，谁知妻当没看见。

为了熄灭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为了妻的一笑，我清清嗓子，从口袋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烟盒纸，不得不郑重其事地似小学生朗诵课文向妻做起检查来。——检查书：我亲爱的老婆×××女士：由于本人家庭政策意识淡薄，没有坚持常请示常汇报制度，而造成自己纪律松散，目无家纪。特别是今天在没有经过请示的情况下，私自决定购回一台音响，造成我家巨大的经济损失，特作出此深刻的检查。望一家之长的老婆多多批评教育，以观后效。检查人……

妻破啼为笑，一个小拳头不轻不重地落到我的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