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
文/柳中秋
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做错了事,怕挨父母责骂,每次编造谎言遮掩时,脸不由自主地会红。倘若上课被老师提问,自己回答不出时,脸也会羞红。刚参加工作时,碰上工作中出现个差错,领导一过问,不待批评的话语出口,脸就先自红了。
岁月流逝,随着生活阅历地不断丰富,社会上风风雨雨的浸蚀,不知不觉间,脸红这一特有的生理现象从我身上渐次消失,在不经意间,柔嫩的心竟慢慢地包裹上一层硬壳。工作中出现失误,再也不是先自责,而是千方百计寻找各种借口来推卸自己的责任。升工资评奖金,心安理得地摆好论功,伸出的手不带丝毫犹豫。同事由有困难,也要分个亲疏远近。对求助者,脸色极从容编造个托词挡回去……
虽然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当年那个爱脸红的我失落在何方?对现在的我,是该认可呢还是该抛弃?
未曾料到,脸红这一久违了的感觉,在穿越了一段时间的隧道后,再次如刚绽开的花蕾,竟那样鲜活、真实地在灵魂的微颤中出现。
那天,从始发站上车,因为晕车,便先占了个靠窗的座位。才过几站路,车厢内就被挤得满满腾腾。好在自己的座位靠里面,挤与不挤和我关系不大,自然坐个舒服自在,微闭了眼睛养神。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车厢内响起,张目望去,右前侧过道中一位农村妇女抱着个婴儿,夹在人堆中左摇右晃,旁边坐着的几位,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我劝自己:也没有站在自己跟前,别人都不让座,自己何必出头。
依旧想坐得舒服自在,可那婴儿的啼哭声直透耳膜,含着极大的委屈,象在抱怨自己来到的这个人世的冷漠。这感觉刺着心房,那层包裹着冷漠的硬壳一点点破裂。我一下子站起来,拉住那位妇女,请她过来坐。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说:“嘿嘿,这年头还有人学雷锋,希罕!”一吗青年满睑厌恶地对着位妇女说:“这下让你的孩子别哭了,吵死人了。咦,你这人咋这样没礼貌,别人给你让座,连声谢谢都不说。”那位妇女刚坐下,正低头忙着哄孩子,闻言抬头连声对我说谢谢。我蓦地睑红心跳耳根热起来。是被谢得不好意思,或是为先前的想法愧疚,一时难以说清,只觉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庆幸自己还会脸红,不该失去的东西,最终没有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