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得山川秀天地长精神
《中国八景》一书自序(摘编)
袁瑛
“八景”之设,本是我国古代社会文化生活的流风余韵。据说南宋时,著名画家宋迪画了八幅潇湘风景图,其为“平沙落雁、远浦归帆、洞廷秋月、潇湘夜雨、山市晴岚、江天幕雪、烟寺晚钟、渔村夕照。”大书法家米芾看后,拍案称绝,并为这“八景图”作诗题词。宁宗皇帝赵扩阅后亦十分赞赏,并为这“八景图”作诗,留下御笔。“潇湘八景”便从此而名扬天下。
随后,各地诗画作品及风景名胜都以“八景”相提。至于“十景”、“十二景”、“三十六景”、“七十二景”和一绝、二绝、三绝等均为八景演变发展而来。
诸多的“八景”名称,尽管千变万化,但大致上都有内在的相似之处,其内容不外乎雨、霞、烟、钟、风、荷、雪、月。仅拿“夕照”为例,就有:“金台夕照”、“西山夕照”、“赤嵌夕照”、“玉陵夕照”、“渔村夕照”、“普陀夕照”、“阳台夕照”、“骊山晚照”等。
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出现了各个朝代、各个地方的旧八景、新八景;大八景、小八景;远八景、近八景;内八景、外八景……真乃“华夏八景震古今”!
好的景名,尤如画的标题,不但似其形而且传其神,绝大多数传其美(好看),而不表其丑。众所周知,“柳浪闻莺”、“云桥飞瀑”、“斩云剑”、“飞来石”等景名中之佳品,体现了命名者的全部文学艺术素养。人们在赏景观光之余,想想“景名”,又增加艺术的享受和乐趣。 另外,山水胜景都是有其独特风格的。“美,就是性格和表现”(罗丹)。这里的“美”又不单是指“好看”。“鬼见愁”、“魔怪峡谷”、“回心石”、“猴子观海”等景名,都不表达“好看”之美,但因为表现了风景的“性格特征”,所以得到人们的认可。
自然界的美丽景色是客观存在的。如果不经过人们长期的观察和想象的锤炼,这种自然美之于游人往往飘忽不定,粗心的游览者会一晃而过。唯其经过观察比较敏锐,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人“一语道破”,并经日后多人的承认,这一“景”才像电影“定格”一样,给固定下来了。
同时,“八景”也带有不同的时代印记,它们分别寄托着观景者的悲与喜、明亮与阴沉的思绪,闪耀着不同的感情色彩。
例如,广东丹霞山“玉女拦江”景名,在解放前则叫“死尸浸水”。
想象丰富,这是我国人民的特长,有想象就有传说。因之,传说丰富,是我国“八景”的显著特征。依山之灵,索水之精,古人创造出许多动情的人物和故事,附着其间,引起人们的遐思凝想,产生强烈的感染力。
名山大川,实乃天地菁华,人们耳闻目见,自有壮美雄丽在。然而,能道出精妙,写出江山如画之语者,却不多见。“八景”给人们解决了这个难题。
若无“八景”,一些山水风光则很可能“养在深闺人未识”,或是被等闲视之,当作寻常,天韵自难开张,亦不免枉自凝眉;而经“八景”以画龙点晴,它便立时韵味卓然,引人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