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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5年06月22日

陕西工人报第4版 承接天下宾客  领略壶口雄姿 笔会心声号角 壶口小记 走进壶口大瀑 黄河之水天上来 图片新闻 站起来的黄河 图片新闻 走进壶口 图片新闻 图片新闻 题壶口二十六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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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04

走进壶口大瀑

李沙铃

女主席李怡霞约我通话的当儿,我已做好了准备,只说了—个字——“去”。在前,作家杨乾坤来过了,向我转告了她的全部意图。

陕西作家摄影家壶口笔会,是个新鲜事儿,我过去一天穷忙,没这份福。这回可是“回归自然”,完全的百姓作家名分,到宜川的黄河心脏——壶口走一遭,算是三生有幸了。

壶口的名气很大,大到中国12亿人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以见得?只要你展开50元人民币,就能见到壶口大瀑形象,“黄河之水,从天而降”!它由这个人手中转到那个人手中,—传十,传百传千传万。用得着这一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么说来,壶口是“万家乐,乐万家”了。它就住在你的屋里,你的身上。它和你每日打着交道。你离不了它,你感谢它亲近它爱护它,你也陶醉它。

如此的熟悉,然而又是如此的陌生!真正到过壶口的人,大约不属茂盛的了。我就从来没有到过壶口。

国人过去少到壶口,原由很多,“一是穷,手中短钱;二是远,交通不便;”三是怕戴帽子,说你“玩水游山”。想了想,也就作罢。现在,国家提倡“爱国教育”,人的脑子也开窍多了,看看祖国大好河山,总比在家中喝闷酒强。于是官员百姓,文人墨客,婆娘女子,大胡子老外,金发女郎,一车—车向壶口涌。虽然路不算好,景不够洋,哪里管得?往往一身尘土倒比一身香水有味,图的就是这个风光。有时弄得泥泞满身,嘿嘿一笑,天下的快感都让自己垄断了,这才是人和大地的亲热融汇。

一路都听着这样的故事。尽管从西安到宜川345公里,途经黄陵稍事休息,用罢扯面即走,也不觉什么疲劳。特别是沿途一派陕北风情,牛群山坡吃草,毛驴漫步田野,紫花挂满树稍,清水门前流过,兔子站在马路上观景,大嫂们忙着农家生活。你能说这不潇洒!……

傍晚时分,作了川临时市民书记王禄厚,县长王登记,还有几位头头脑脑,好一番热情拉话。其实大家都把这看作壶口风光的组章。乘主人不防,我偷偷溜进农贸市场观光,南北一条街,商品满满当当,在西安买到的这里同样购得。一个女子说,凡逛壶口的人,都要在这儿捎一样东西,哪怕是一钥匙链,表示壶口纪念。我瞅了一阵儿,购得毛巾一块,特意记下此为壶口旅物。商品虽小,壶口印象却是大如天日了。

在招待所楼上找地图,看录像,听传说,一脑袋都是壶口壶口!瀑布瀑布!但论实情,此刻还并未见到壶口真面目呢!

睡得很晚,起得很早,宜川太阳比西安太阳提前醒来,刚到5点钟窗户就亮了,吃过早点,一马赶到壶口,观瀑之情,全然燃烧起来。车子停下,—窝蜂地奔向河滩,黄河在这儿真地怒吼了。

这就是壶口,50元人民币上的壶口,冼星海曲中的壶口,中国人心里的壶口,海外游子日夜思念的壶口,日本鬼子当年最畏惧的壶口。这就是代表中华形象展示中华精神的壶口。

威风极了!

我曾经到过黄河长江的出生地青海,当地简称“江河源头”,我任过总编的《青海日报》,它的副刊名就叫《江河源》,黄河在母亲足下只不过是个涓涓细流,流经千里,到了宜川它已成为—位盖世将军了。

它是披着满身泥土来到人间的,生性倔强,风貌豪爽,不修边幅,坦荡荡的—位巨人,黄的皮肤,黄的蟒衣,黄的头发,黄的眼睛,不改颜色,不改初衷,千年万载奔流不息。

作为象征,它鼓舞我们万众一心抗击过侵略者;作为精神,它呼唤我们振奋意志屹立东方;作为母亲,它馈赠光明恩泽万亩良田;作为号角,它擂响战鼓使中国走向繁荣富强。

此刻,面对壶口大瀑,我似乎读响了荷马的诗章,我似乎看到了罗丹的《法国大教堂》,我似乎望见李白、岳飞、文天祥从巨石上走过,我似乎参加了“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那里?”的河边对唱……兴奋激动,不能自已。

—切都已过去,—切都在面前;我们已经化作黄河一滴水,再也找不到个人了。

怡霞主席和清海,拉着我来到河心,越过石阶、石洞、石棚,走近壶口嘴边,站在它的门牙角上。黄河到了这儿,一展英雄风姿,突然从太空猛跌地下,落差40余米,宽度也只有40余米,一天黄河收成一条银带,恰似喷壶,浪花冲空,怒吼、咆哮、呐喊,神如活龙,触须扑岸,呈现出烟从谷中起,雾在天上飞的奇景。顷刻,杀向峡谷,人称“十里龙槽”,翻滚着,跳跃着,向前奔腾着。谷水究有多深?谁都回答不清,有说百米,有说千米,至今是个哑迷。

水珠不断地打湿衣裳,泥了头发,凉了面颊,摄影机在眼前星闪,赞叹语在耳边轰鸣,只见笑容,不闻笑声,我可真是美美地开了一回“河荤”。

县府小王,不住向我讲述“十里龙槽”、“冰桥史话”、“卧镇狂流”、“大禹治水壶口”等等说不完道不尽的故事。他说,要看壶口全景,非得经历春夏秋冬。春天,凌落浪秀;夏天,洪猛浪狂;秋天,叶红浪金;冬天冰封浪凝。假若腊月到壶口,则见一色北国风光,足踩冰床,口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河上下,顿失滔滔……那该多有滋味!

作家画家摄影家,蜂拥一般,各自忙着采蕊。我和小王离了龙槽,走进河床寻觅几千年前大禹治水的足迹。也奇,一块—块石板上,刻下了人的足印马的印蹄,印迹光滑,水满池心,像一个个小桶,又像一眼眼小井,此等风物,世人在家中是很难想象得到的。我把手伸入池中,特意洗了洗眼睛,只觉得清凉舒心。

凡有人文景观的地方,都有神话演义,使你入迷,什么“孟门救子”,什么“引线娘娘”,什么“禹王庙、龙王哨”,使壶口自然景物升华为天宫圣殿的神奇传说,今人闻之,无不飘飘欲仙了。

可我并没有人仙,活生生的现实一个。我倒很欣赏和壶口形象形成十分搭调和谐的游乐活动,那河床上青年男女的胸鼓表演,那石板沙滩上几位神枪手的现场射击,还有那黄河漂流,让人体味到壶口的所有都是雄性的,都是震撼的,都是进攻的,都是强勇的,都是不可征服的。我坐在漂船上对怡霞主席说,看黄河与飘黄河是两种不同境界,身在水中方知水之伟大矣。怡霞说,我们缺的就是来真格的,坐而论道,谁人不会当英雄呢!

一揽甘草、秋林村景,又食壶口饴饹烤饼,完全是诗人气质的书记王禄厚,在别有情致的宜川联欢会上,即兴唱起了黄河,颂起了壶口,他的情感和心愿,都倾注在这个千里黄河第一大瀑上了。

我倒想起一桩怪题,久在城市居住的人,久被烦恼锁眉的人,久让忧虑缠腹的人,久有空虚苍白郁闷的人,无妨在汽车上颠一颠,在尘土中呛—呛,在烈阳下晒一晒,在泥水中泡一泡,在激流中漂一漂,那末就来宜川尝个新鲜吧,看一看这壶口大瀑,我敢吹牛,你不会吃亏的!反正我是空空而去,实实而归。 1995年、5、18、夜、南院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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