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壶口

郭兴文

怀着一颗崇敬的心，颤巍巍走近你。凝神屏气、抬头仰望，你浑黄浑黄翻滚咆哮的浊流象从天而落，如山崩、如海啸、如乾坤颠倒，洪流向头顶压来，此时天无色、日无光、水气漫漫、紫雾腾腾、漠漠蒙蒙一片浑黄，那声音象狮吼虎啸、闷雷滚滚般轰鸣，在黄河两岸峡谷间震荡，使人觉得脚下千万年的岩石也似乎簌簌发抖而变得松软了、颤颤巍巍；俯视下看，从天而降的黄河之水象一条黄龙被掐住了脖子，但又不甘心情愿束手被擒，使劲地翻滚、激怒的身躯在喘息挣扎、拼命相搏，在声声龙吟虎啸翻滚拼搏中，激起无数冲天水柱和浪花……然而，你终于胜利了！黄色巨龙在一场生死搏斗中冲破了掐住脖子的隘口，以排山倒海之势、挟雷霆万钧风云，向着大海摇头摆尾地奔去。站在黄河壶口瀑布的岸边，如处于梦中颠狂状态的幻境，在倾刻之间，便使人们领略到一种平时大半生也难以悟出的生命真实涵义。这不仅仅是一道瀑布、一处自然景点的奇观，它以风云变色的动态万千气象向你展示一种精神、一种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如果说黄河曾经孕育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是中华民族的摇篮，那么，壶口则给中华民族赋予以精神！

初识壶口瀑布，是在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上印制的壶口瀑布图案。不过，我从来没有认真观赏，只是装在兜里揉来揉去。因为图案只是一种象形、形似而未必得其神韵，心想瀑布就是瀑布，或者说黄河壶口瀑布比其他瀑布大一些而已。其实只有当走近壶口瀑布时，才能真正领略其精气神。走近壶口，任滚滚黄河水在你脚下翻腾奔流、任腾空迷漫的水雾将你围绕缠裹、任瀑布溅起扬扬洒洒的水珠在你全身喷洒、任河谷长风吹动你凌乱思绪的长发、任一股冰凉沁人的寒气抚摸着你的面颊……于是，你整个身心便与黄河溶化在一起，似乎自己化成一滴水溶进黄河里。这是一种奇妙的心灵体验，不走近壶口是体验不到的。如同在电影电视看千军万马，场面再大都在画框里，而自己却置身于画外，假如自身就在征战队列中，感觉便是另一种状态。由此我翻飞的思绪突然联想起“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战歌，黄河壶口自古是兵家相争的战略要地，数千年历史上在这里曾有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仅解放战争时期而言，一九四七年十月王震司令员率军从这里东渡黄河到晋南，一九四八年二月王震又率二纵队强渡黄河参加宜川战役，歼敌近三万人。当年千军万马渡黄河高唱“风在吼、马中叫，黄河在咆哮……”的军歌，与壶口黄河瀑布这千军万马般咆哮声融汇在一起，这是一种何等激动人心的场景！此刻，站在壶口瀑布旁，耳听那如千军万马征战的瀑布咆哮声，似乎自己也融入了战斗序列里，置身于惊天地、泣鬼神的沙场。

走近壶口，我相信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感受，在母亲河断裂的河床上，在黄河巨大的落差瀑布前，每个人都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想象……

题图：

林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