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塞外归来

郭义民

认识建勋是在一九六五年的深秋。那时，他在家乡的一所中学读书，我在这里任教。二十多年后，当他从塞外归来，几乎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个儿不高，清瘦文弱，衣着很是朴素，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普普通通，看不出他有什么超人之处。然而，在他那瘦小的躯体里，居然奔涌着一股撼人心扉的生命之流。

近几年来，建勋创作颇丰，继他的散文集《天马吟》和他的长篇小说《无冕王传奇》之后，又历时四载，增删四次，推出他的又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国魂》，引起文学界同仁的关注。然而，他已告别伊犁河畔的美丽风光，风尘仆仆归来，成为陕西作家群中的一员了。　提起建勋，也许陕西读者还不大熟悉，但在新疆，特别是他曾生活和工作过的伊犁，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他的散文以其典雅、凝重的艺术风格，在全国屡次获奖，使他成为新疆读者最喜爱的作家之一。尔后，他专写小说，主攻长篇。他的《无冕王传奇》，题材新颖，构思奇特，堪称一部雅俗共赏的佳作。而他的《国魂》，又有新的突破，书中那广阔雄浑的历史画面，真切感人的历史氛围，以及粗犷洒脱的文笔，活画出爱国者林则徐的伟大形像，不但标志着这位青年作家艺术上的日臻成熟，也显示出他雄厚的创作实力。建勋一步步走向成功。然而，马建勋的人生之路却充满坎坷。

　1965年，建勋还是个中学生。那时他虽然喜爱文学，但因学校条件太差，没有课外书籍可读。正当他四处借书苦苦觅求他的文学梦时，“十年浩劫铺天盖地而来”。时隔不久，他那曾经担任过乡村教师的父亲，无辜地遭人批斗，含冤而死。母亲也因贫病交加辞别了人世。这对一位仅有十八九岁的农村青年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远在新疆工作的哥哥托人求情，才将他带到伊犁河畔。他含泪走进察布查尔奶牛场，与那群不会说话的牲灵为伍。白天他拼命劳作，出力流汗；晚上他埋头读书，通宵达旦，默默地寻找儿时丢失的梦。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放锻炼的作家王蒙闯入了他的生活，与他朝夕生活在一起，谈人生，谈命运，给了他生活的勇气，扬起了他人生的风帆。经过几年的埋头苦修，他的一篇篇习作，终于变为铅字……

1984年他的作品在全国获奖。次年八月，他便成为武汉大学首届作家班学员。在校期间，稍有空闲，他便躲在无人之处，倾尽满腔的爱与恨，赶写完40万字的书稿——《国魂》。大学毕业后。他回到陕西，一头扎进川、陕、鄂、豫交界的安康山区，继续他的文学苦旅。如今，他已是中国作协会员，安康地区文联主席兼作家协会主席。

不久前，他从澳大利亚讲学归来，在返回安康的途中，特意来家看望我。我们谈了许久，当我问及他会后的打算时，他笑了笑说：“陕西有个庞大的作家群，在他们中间我是个小学生。但我不会退缩，我要继续努力写下去，因为成功或失败，对于我都是十分重要的。”我虽无先见之明，但建勋那诚挚的话语，那厚厚的近视镜后面执著而专注的目光，终于使我发现了他那不易被人觉察的勃勃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