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猴趣

文/琪赋

有了双休日，笔者便携妻带儿游了一趟峨眉山，峨嵋是佛教名山，素有“天下秀”之誉。有人说，到峨嵋最大的幸运是在峰顶遇见佛光。我们虽然未能观看到佛光，却感到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只只调皮的山中野猴，兹将目睹的猴趣，略记一二三，让读者分享我们的乐趣。

一、不请自人

那天天黑时分，我们来到了清音阁，和另几位游客住进了山中的一间个体小饭店。

夜深了，店老板陪我们游客玩桌球。这时，一只小猴轻足细爪地爬窗而人，悄悄地溜进隔壁厨房，可能是想盗取食物。它跳上碗柜，一不小心，把一叠饭碗拌倒，全掉在地下，跌得粉碎，“叮叮咚咚”的摔碗声惊动了老板。

“看来，今天非得惩治一下这顽猴，才能让它们的行动收敛一点，要不还会干出更多的恶作剧来。”老板说着，便跨进厨房，紧闭大门，捉住小猴，再用绳子把它拴在客厅里，以示惩戒。

不料，这么一来。触怒了窗外观望的十几只大大小小的群猴，它们愤怒地窜上房顶，大声吼叫，乱跑乱踩，只听得房顶发出“叽叽喳喳”的瓦片声，似在向屋里人“示威”

老板立即把小猴转拴到走廊的砖柱上，一只大猴跳下地面，用利齿去咬小猴身上的绳子。另有几只大猴在一旁呐喊助威。那麻绳够粗的，大猴咬了一阵没咬开，急得它扯耳抓腮，围住小猴转圈子。

“哈！这种猴戏真好看！”我女儿也从床上爬起来看猴子，乐得她又拍手又跺脚。站在一边的老板伸臂指点小猴，教训道：“看你以后还明目张胆嘴馋不嘴馋？”

那咬绳的大猴，此时愤怒至极，冷不防地冲到老板跟前，猛地抓住老板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哎呀，好厉害的老猴！”痛得老板直叫唤。老板明白，若还不放小猴一码，只要这老猴一声令下，就会有十几只或更多只大猴围攻上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急急忙忙给小猴松了绑。

这时，一只大母猴射箭般地冲到小猴面前，迅速抱起小猴，纵身跳到檐下，再一跃身，跳到院前的围墙上，紧紧抱住小猴。过了几分钟，母猴才开始抚摸小猴的头、身子和腿，好象是察看有没有伤痕。又过了几分钟，一只大公猴慢悠悠走过来，双手抱住小猴及母猴，同样地沉默，此场面可谓“无声胜有声”呵。

二、半途打劫

第二天上路时，我们买了一包当地人专门为猴炮制的花生，揣在口袋里。听店老板说，野猴爱向游人乞食，准备一点猴食，路上遇到猴子才好对付。

向前走了几里路，遇到两位年轻的女游客下山来，漂亮的衣裙被撕破了。“这峨嵋山的野猴真厉害！”她们告诫我们。

山重水复，峰回路转，“看，猴子！”女儿指着前方，惊叫起来。细看时，才注意到有一群猴端坐在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玩枝弄叶，与公园所见的猴子一样温顺，紧张的心情便也松驰下来。

坐在路头的那只猴发觉了我们，慢慢走过来，眼中露出可怜的神色，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来，合拢，掌心朝上，宛如一个当街行乞的小孩。我这才想起买的猴食，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拣了三四颗大的，轻轻放在其小“手”上，它小声叫了一下，可能是致谢吧，尔后一躬身，雀跃而去，攀上一棵高高的松树。

我们继续朝猴群靠近，冷不防，一只体格硕大的猴腾地站起，目光犀利，一步一步向我们踱来，不紧不慢，一派尊者王者的气度。女儿和妻子害怕起来，紧紧拉着我的手，异口同声地说：“它一定是这群猴的猴王。”

等猴王走近，我想依照前次画葫芦，把两颗花生米撮在手里，递过去，怪了，它不伸“手”接！忽然，两爪高举，扑在我胸前，然后毫不客气地搜我的身。我心中一惊，竟被它的气派所慑，不敢动它一根毫毛。猴王一定早就注意到我把花生揣在怀里，因此一到我身边就直向怀里去取，结果一整包花生被它搜在“手”中。猴王获得战利品，欢叫起来，又一步步走回石头上，招呼小猴们一块享用。

我迅速端起像机，“咔”地一声，白光一闪，吓得猴子们一溜烟的地逃跑了。当我把像机挂到胸前时，才看到洁白的衬衣上留下两个黄泥猴爪印，逗得妻子和女儿捧腹大笑起来。

花生被夺，我正垂头丧气与妻女一起往前赶。走不多远，便看到道路两旁又闪出一群野猴，正在那互相追逐，嬉戏打闹，等到我们走近，不少猴儿停止了打闹，瞪着我们，并朝我们围过来。“反正我们已无猴食了，不理它们便罢，走我们的路就是。”我正想着，哪知猴子三只一排挡住去路。其中一只较健壮的猴子，用它那脏兮兮的爪子，指了指妻子肩上挎着的那只小红旅行包，手舞足蹈，其意下如何，我们自然明白，妻子赶紧摇摇手，说：“没了！真没有了！”可它却并不理会，非要索取“过路钱”。妻子见猴不让路，干脆把小包取下，打开，放置路上，这下便有三四只猴子窜过来，围着挎包转，用那沾满泥巴的尖爪，把妻子的挎包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断定果真没有什么可取的，几只猴子便散去，只留下那只健壮的猴子依然不让路，虎视眈眈对着我们，突然跃起，把我身上那架“海鸥”相机拎了下来，便夺路而逃，再又迅速地攀到路旁的一棵龙树上，把相机挂在高高的树杈上，扬长而去。

这下，急得我们直跺脚。我随手拎起一块石头，准备向那猴投掷过去，可转念一想，这猴可是受国家保护的呵，打不得，只好颓然丢下石头。

抬头望那相机，正在树杈上晃悠晃悠，说不定啥时就会掉下来砸了。这下真把我们害惨了，那么高的树，我们咋能爬上去？这时，猴儿们在对面的树上，眯着眼睛瞧着我们，抓耳弄腮，煞是得意。

六神无主时，过来两位抬滑竿的当地年轻人。其中一位个高的，见状便脱去鞋袜，学着猴儿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往大树梢上爬去，显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相机取下来。我接相机时递上10元钱以表谢意，年轻人摆摆手说：“不要不要，帮这样的忙是常有的事。”我便叫妻子坐这两位年轻人的滑竿，一来是给他们创收，二来也是让妻过过坐滑竿的味道。

三、顽猴让路

下山的那天，我们在洗象池吃罢早斋，便离寺下山。不料，来到坎下，猴群便围了上来，伸手“乞食”。我们未带食物，便不理它，只顾前行。大概猴王见我们是“吝啬鬼”，很不满意，一只大猴顺势抱住女儿的一只腿，吓得10岁的女儿大哭起来。　

我耽心吓坏了女儿，伸手在猴身上一拍：“喂，放文明一点！”谁知这一下，闯下了大祸，猴王反扑过来，硬是拦腰把我抱住，另几只猴子也一轰而上。我正进退维谷之际，只见方丈出现在山门外高坎上，他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又用手指指顽猴，似在对猴施法。方丈这着真灵，群猴如闻“经咒”，立刻退让道路两旁，放我们通行。“是呀！该感谢方丈施法解围。”妻子说。我当然也内心喜悦地随声附和：“对对，该感谢方丈的神法。”

看来，对峨嵋野猴，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我与妻子商量后作出了重大举措：从路边工艺小店里，买来两根龙头拐杖。我与妻子一人拄着一根拐杖，心底踏实多了，这样，一来可用之支撑赶路，二来则能驱赶碰上的那些蛮横的野猴。

不久，真地又路遇一群猴子，它们照样伸着手，照样可怜巴巴地向我们行乞。我这回有了“武器”，就来硬的，用手中的龙头杖向它们一指，说：“早就没了！”野猴瞧见这阵势，倒也不敢放肆，只好眼巴巴地放我们过去。

正在这时，山下那边走过来一队老太婆，衣装花花绿绿，大约20多人，恐怕年纪都在花甲之上，且个个气度不凡。但见她们人人双手合什，目不斜视，额头上汗球颗颗可见，口里却叨个不停，仔仔细细一听，却是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峨嵋居士，阿弥陀佛。”

20多位老人就这样念啊念啊，其声倒也震撼林木，响遏行云。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真吓唬得路边那一只只野猴，个个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队奇怪的老太太，居然没有一只猴子敢上前伸手求食的，于是，老太太的佛号声渐渐远去，很顺利地绕过了这群猴子。

我们在一个路边茶水点稍事休息。顺便，我问了问这位卖茶水的四川姑娘，才知道，那群老太太是佛寺的俗家弟子，每年都要上山去拜佛，可又害怕这些猴子的非礼，于是想出这么个防猴的法子来，一边为自己壮胆，一边吓唬野猴。那一只只顽猴，倒真地被她们震住了。卖茶的姑娘还告诉我们，峨嵋顽猴最怕抬滑竿的人，凡是怕猴的游客只要跟着抬滑竿的一块走，保险不会被猴欺负，因为在野猴的眼中，山里抬滑竿的人一个个都是威风凛凛神圣而不可侵犯。我想，可能是抬滑竿者手中两根长长的竹竿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