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一隅
文/何高峰
洋人有个讲究:女士不问芳龄,男士不问收入。就说后者吧,我们恰好相反。在金钱决定一个人价值的时候,见面三句不离“先生收入几何”。虽然打肿脸装胖子,男子汉大旗不倒不言穷,但每月不到200元的收入着实够狼狈的。
适逢电视台播《上海滩》,细一想,此剧十年前就曾火爆。那会儿三更灯火五更鸡,我正为理想在发愤。虽说是年轻人,又是这类电视剧初启帷幕的时候,我却下定决心,只看了三两集。如今,十年一梦,成功依然遥遥无期,日子也捉襟见肘起来,这次索性一集不漏,把旧上海的故事一次看个够。
很悲壮很投入地潇洒了一回,我心里倒平静下来,扪心自问:我能干什么又愿意干什么呢?有话憋在心里难受,道出来又怕不合时宜,不单亲朋好友不解,便是妻子也说我憨——一个大男人家,30岁出头,文凭是大学的,工作上干了10年文秘,材料写了几十万字;搞文学,作品发了百余篇,大小也算个人才,怎么就不开窍,硬是一棵树上吊死,坐以待毙,不想日子咋过?
外面的世界很精采,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有人介绍去一家合资企业搞文秘,月薪1500元;一家报社每月给700元,半年后调入省城。我把办公桌都腾空了,准备给单位摊牌……可是,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故土难离呵!我最终还是没挪窝子没离位子,在生活了10个春秋的企业继续操练。
车间里灯火辉煌,厂区林荫道旁的路灯和着柔柔的月色,在为紧张了一天的人们和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人师傅默默祈祷祝愿:希望总会有的,明天会更好;曾经辉煌曾经兴盛曾经是这方水土首屈一指的企业,注定会再奏“我们工人有力量”的高歌。在那一刻,有一种悲壮和神圣在心里燃烧,我们在做着一个惊天动地的抉择,从此我再不动摇。
如今,尴尬还是有的,但生活能够温饱,单位也在渐渐走出低谷。白天尽心尽力工作,为企业的明天努力;业余爬格子,把长长短短的文章不断见诸报刊;间或去舞场潇洒,去“楚河汉界”流连,抑或“对酒当歌”,意气风发;日子蛮充实呢。
人各有志,留守一隅,风光无限,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