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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6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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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04

留恋搅团

文/刘英雄

搅团这个已生疏多年的词再一次在我脑中复活,竟是在与其久别二十年后,感觉上又熟悉又陌生。

星期六与妻女回长安老家,看见盆里新磨的包谷面,就提出了打一顿搅团吃的主意。

打搅团当然好办,是妈的拿手饭。七十岁的人了,打搅团的日子起码有四十年。常说十年磨一剑,若磨剑,也应磨出四把龙泉了。正好,妈说她也想吃搅团,于是就马上动手。尘封多年的打搅团专用的长把木勺找了出来,大铁锅里加满水,用麦秸火烧着。一会儿水开,妈一手撒面,一手搅木勺,等到稀稠差不多了,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就不再撒面,双手搅着木勺,大幅度的搅动。这时,要用麦秸火慢烧,切不可用大火,否则,锅容易糊底,且咕嘟冒泡的饭团也会溅到打搅团人的手上脸上。

打搅团打搅团,功夫在打和搅上,在麦秸火的缓慢而持久的加温下,越打越搅越稠,越打越搅越光,越打越搅越筋。打熟后,每人一只大碗,盛半碗搅团,稍凉后浇上半碗浆水汤,就可以吃了。

那些年吃搅团是我最头疼的饭。今年四十岁出头的我,有一半年龄是被搅团哄着长大的。那时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尤其是初中毕业在生产队干活,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下来,吃几碗这一半如浆子,一半加水的东西,虽然肚子当下灌的死胀,但稍一动弹,抡不了两镢头一泡尿一放肚子就空了。那时候天天吃搅团,所谓:“早上凉调搅团块,中午是正式搅团,晚饭氽搅团”,真让人看见就肚胀,提起这两字就胃里冒酸水。对此,乡下的雅人,为避其讳,吃搅团不说吃搅团,称其吃“水围城”。

那时候我正好十多岁,年轻任性,每每吃搅团就发脾气不吃,全然不顾妈过日子的艰难。这样,经常是妈和妹她们吃搅团,而给我另做点面吃,唯怕饿了我这当时家中唯一的强劳力,现在想起真不懂事。

时隔二十年后的搅团味道怎样?妈知道我不爱吃,就忙着要给我重做,我看着她们每人一碗不顾烫的稀溜稀溜吃得很香,就也动了心,说“算了,我也凑合吃一碗。”吃了一口,真奇怪,原来脑中的包谷面的粗、涩的感觉全不见了,代之的是光、筋、香。喝一口浆水汤,酸香,辣香。一碗吃完,又是一碗。

吃完饭,人人满嘴红油,脸挂热汗,从未吃过搅团的女儿对我说:“爸,你往后再不要给我说你以前在农村怎么苦,吃的多坏,我才不信呢!搅团这么好吃,天天吃才好呢。”我愕然,对于今日生长在白米细面、鸡鸭鱼肉之中的孩子,这以后忆苦教育还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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