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蝴蝶

文/曹晓岚

亚亚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还好，手术后亚亚的癌细胞得到了控制，除失去了声音之外，她的一切完好如初。

在医院的观察期里，亚亚始终微笑着面对大家，谁都知道对于一个唱歌的女孩子来说，失去了声音那将意味着什么。有人说，亚亚，你就哭吧，闷在心里不好受。亚亚摇摇头，露出的依然是一张笑脸。

只隔一个走道，那边便是生命垂危者的病房。不管白天或深夜总会有突然的哭声传过来，亚亚便会良久地注视着天花板，在那悲痛的哭声中感受着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亚亚在沉默中有时会走到窗口，望医院花园里那花期正好的花儿。

有一次隔壁房子里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小孩在院子里扑一只蝴蝶，那只蝴蝶真是很罕见，很大，赤金色的，背部的花纹有些像台湾蝶。亚亚想起了同桌那个歌唱得很好的般，曾说，亚亚，你的歌声像蝴蝶，总有一天会飞遍天下的。亚亚想现在不可能了，如今，她只能在夜深入静的时候，带着耳机听那些恍惚千年的老歌。有时也会意外地听到般的歌声，听着听着她就会想起般说过的话，亚亚，你的歌声像蝴蝶。

亚亚突然觉得，那个正在扑蝴蝶的小孩在扑的并不是蝴蝶，而是那个孩子依依远去的生命。亚亚跑了出去，满头的汗，她对，小孩比比划划，好半天，那个小孩子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很听话地停止了扑蝴蝶的动作。

亚亚出院的那天，收到了一张包裹单，是般寄来的一盘磁带，包装精美的封套上有般灿烂的笑脸，般终于出了他第一张个人专辑。般说他曾以为先出专辑的会是亚亚。阳光下，亚亚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封套上般的脸，竟是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多年之后的某天，般已是当时很火的一位流行歌手了，亚亚却平淡而快乐地生活着。她学会了哑语，在一个聋哑学校教着一些聋哑儿童，望着讲台下那些稚嫩可爱的脸，亚亚的心里，总有一种伤痛。同样的年龄，不同的心情，也许命运教会了人许多，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这些聋哑学校的孩子却开始朝命运挑战了。也是在那个时候，亚亚终于找到了她的位置，传播她的知识和爱心，这样在她翻看报刊上般的消息时，她只觉得自己也和般一样的灿烂。

有一天，般给亚亚寄了信来，他说，亚亚，离开那个学校到京城找我，我现在已有足够的能力来养活你了。也是那天，亚亚路过一家精品屋，意外的，她看见了橱窗里，那个得白血病的小孩曾经扑过的那只赤金色蝴蝶，眼泪轻轻地滑过亚亚的脸颊，这还是她得病以后第一次流泪。

橱窗里，那只赤金色的蝴蝶完美无缺地镶嵌在玻璃框里，那时，它已是一只永远不能再飞的蝴蝶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