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沧浪之水长清
一草
孟子日“沧浪之水清。”楚辞上有“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沧浪究竟是哪一条河?
查了资料,有四种解释,但三种都与汉水有关。我们汉中地区的母亲河汉江,在几千年前,就被古圣贤提到过。这令生长在汉江之滨,蒙受汉水哺育的我来说,十分自豪。
清清的汉江,宛如一幅清丽的画卷。她从陕南大山里涌出,浩浩荡荡一千五百公里,到汉口汇人长江,成为长江最大的支流。
四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常结伴到河边泉里去洗衣,那真是
菜花香,柳条儿长,
衣裳放在水中央,
轻轻揉,慢慢搓,
流水潺潺如欢歌。
洗完衣裳转回来,
采一朵桃花头上戴。
夏季,每周两节体育课就挪到一起,到汉江去学游泳。其实,男孩子们大都早已无师自通地会游了,此时正“如鱼得水”。女孩子中勇敢一些的也敢游一回。最紧张的是体育老师了,他高度警惕地盯着这一群,唯恐哪一位不知深浅的游到深水漩涡处去闯祸。
此时对不愿去游泳的女孩子,也很相宜。打开长长的发辫,在碧波中清清爽爽地洗个头。(恰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五十年代初,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开始,政通人和。十四五岁的我们这一伙,假日夜晚,漫步江边,尽情欣赏“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美景,一边倾心地谈着,谈着现在,憧憬着未来。
四十余年过去了,当年的同学都已星散。回故乡去,偶而找到几位,一同再去寻逐当年的履痕,都感到变化太大了。在工农业的发展方面,固然已经步入了文明的辉煌;在环境保护方面却不尽人意。汉江的水量小得多了。凉水泉消失了。南门外那条小河,被不知哪家工厂排放出来的污水染得惨不忍睹,完全不象条河了……。而它最终是要汇人汉江的。我们和后代难道只需要现代化的工厂和林立的高楼?谁不愿呼吸新鲜空气,又有谁不愿意生活在“江如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的环境之中?
历代的明君贤臣,有识之士都提倡植树造林,这是朴素的“环保”意识。现代人对“环保”讲得更多。只是有此心、无此力,有此心、无此权者,大有人在。
一位老邻居来了,用自行车驮来不少的大米蔬菜。我说:“这里好买得很,做什么劳您几十里带来?”他说:“这是我们自己吃的。”看我更不明白了,他又说:“我们自己吃的,地里上的是农家肥,要交售的,地里上的是化肥。”我一时语塞,连忙道谢收下。
幼时听老人传说:我们中华大地上有三条龙,长江是“白龙”,黄河是“黄龙”,黑龙江是“黑龙”。前几年出差到南京,看长江水也有些发黄了。这条“白龙”会不会也变成“黄龙”?会不会?但愿这只是杞人忧天。
人类依恋大自然,保护大自然,它回报人类。人类一旦毁坏了它,破坏了生态平衡,大自然若要报复人类,那可真麻烦了。
沧浪水清,人性必清,人世必清。沧浪水浊,人心必浊。
愿沧浪之水长清。愿普天之下,山长绿,水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