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女初长成

文/白丽图/郑祥鑫

我在一家小报当编辑，在为他人做嫁衣的同时，也常常舞文弄墨地搞点小创作，于是便不时地有文章在其它报刊上发表，不时地有一点小小的润笔飞来。为此，让女儿好生羡慕，常常做夸张状地惊讶道：“哇，老爸好能干，快成作家啦。”说的人心里颤悠悠的。

不知是遗传的缘故，还是耳濡目染的原因，女儿在这一点上特别随我，其它功课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唯独语文在班上经常受好评。女儿常常拿着被老师评为优秀的作文让我看，名日让我指导，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向我炫耀。每当我挑三拣四地对其作文进行评点时，她便振振有词地申辩道：“那是因为每一个人所站的角度不同，所以对事物的感受也不同。你可以用大人的视觉去理解，我也可以用小人的眼睛去观察，其中并没有对与不对。”女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服，但说出的话却滴水不漏，让人一时无从反驳，反觉得很有些道理。便方觉得女儿已悄然长大。

说话间，女儿和我套起近乎来。“老爸，你当编辑一定很辛苦。”我告诉她是清苦，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既无名也无利。女儿听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嗫嚅了半天，方怯怯地说：“老爸，能否为我做一回嫁衣。”此话说得人莫明其妙，女儿不好意思笑了，“老爸，你看我的作文能否在贵报上发表？”我终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连忙拒绝道：“那可不行，报社有规定，亲属的文章一定要严格把关。”女儿便让我把关。说心里话，女儿的作文写得还真不错，虽然嫩点，但蛮有特点，起码比我小时候写的强得多。但我还是不能为她放行，万一传出去，让人说闲话很不舒服。“你真笨，换个笔名不就行了，挣了稿费给你买烟抽怎么样？”女儿竟学会了物质利诱。我说：“那也不行，别人的还好说，唯独你的不行。这是为你好，自己的天地要自己闯，不能……”话没说完，女儿便从我手中抽回了作文，生气地说：“不求你了行不行，罗哩罗嗦的。人家的父母都知道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谁象你。我们有个同学，干什么都是最差的，可老师年年让他当三好学生，你知道为什么？”我茫然地想着女儿，女儿大声地说：“就因为他爸是处长。”听了这话，我很伤心，女儿小小的年纪，却过早地知道了社会上的许多悲哀。

女儿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我，干什么都是默默的。于是，我便觉得自己很有些对不起女儿，不就一个小编辑吗，发不发女儿的作文并不是掉脑袋的事；完全没必要去伤女儿的心。老婆也整天没个好脸色，闹得我几乎成了家庭公敌。我想向女儿妥协，却始终得不到女儿的反应。女儿放学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神神秘秘地不知忙些什么。

有一天，女儿突然兴高彩烈的跑回来，拉过我的手，塞来两包我从来也不敢奢望抽的香烟。莫明其妙间，女儿自豪地说：“不靠你，我的文章照样能发表。”原来，女儿写的散文被一家青年报采用了，并得了叁拾元稿费。读完女儿的文章，我很想对女儿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女儿似乎看透了我的心。她抽出一支烟递给我说：“老爸，感谢你，没有你的那番话，也就没有我相信自己的勇气。”女儿的话使我眼里潮起一片感动，我知道我在女儿心中曾经是一个偶像，但这个偶像却常常显得十分无能。尽管如此，我相信女儿终究会理解的。女儿在我眼中也许永远是个孩子，但在人生中，女儿已经开始长大，并展开稚嫩的翅膀努力向成熟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