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做母亲

文/邝彩琴

小鸡叫了。调皮的报时器准时六点半钟把我从梦中催醒。大地寂静着，天空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急急穿好衣服，为儿子做早点，叫儿子起床，再目送他出门下楼……

儿子已经上高中了，但是在我的眼里，他总是没有长大。吃饭、穿衣、睡觉、学习，样样操心，事无巨细地唠叨着，包办着。儿子不耐烦，我也觉得心累，但是我改变不了自己，也许是做母亲的天性。

搬进新居，儿子有了他独立的卧室，放学回家，他常常关起房门，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书、学习，抑或听音乐哼歌曲。我经常提醒自己，孩子大了，给他一片自由天地，让他自己去把握自己，尽量不要进去打扰他。然而，时间长了，又产生些许担心，怕他熬夜搞坏了身体，怕他看了不该看的书，怕他心不在焉清磨了时间。忍不住就时常窥看，甚至有时装作拿东西，进去探一下虚实。

一日，我做好了饭菜，唤儿子吃饭，我看见儿子弯腰去解腿上的绳子。我不解其意，为什么自己把自己的腿绑在桌子腿上呢？儿子憨憨一笑，一脸的稚气，一脸的可爱，说：“我怕学习时间长了，坚持不下来，这样可以约束我。”听了儿子的话，我心里既高兴又心疼。再看看他台灯下压着的一个纸条：“没有效率，就不要在这里坐！”我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凭心而论，孩子从小学到中学，成绩一直都算不错的，考初中，升高中，没有让我们操很大心，我们没有找人情说好话，他就顺顺当当地考进了重点中学。可是，我们看到更多的还是他的不足。我们对他严厉，要求他刻苦。我们要求他不仅是上一所重点中学而且是一所重点大学。繁重的学习，使孩子的眼睛近视了。作为家长，心里着急，东奔西跑为孩子找大夫校视力，配眼镜。我多么希望孩子既成绩优异，又轻松活泼呀。可这谈何容易。儿子说，他们班百分之九十都是小眼镜。有一位学习刻苦、成绩优秀的学生，不久前得了血液病，不得不住院治疗了。当然，这位学生得病不完全是因为学习，但绝对不能排除过分的紧张和劳累吧。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对他很严格。

星期天，我和儿子一起看了一部外国电视。两个七八岁的外国小孩为了取下猫的头骨，竟然在自家锅里煮了一只死猫，搞得整座大楼臭气熏天，住在这座楼上的人纷纷叫嚷。孩子的父亲发现以后，非但没有指责，反而为孩子辩护，令人笑破肚皮。笑毕，儿子问我：“这孩子如果是我呢？”我无法回答，我真的不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我会怎样发作。也许会训斥？也许会打骂？凭我的教育习惯，是绝不会有这位外国父亲对孩子的理解宽容的，这一点我心里很明白。

怎样做母亲真是一门学问啊。我自觉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因为急躁，因为专横，因为溺爱，也许给孩子造成许多性格上的缺憾。好在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也一天天觉悟了。我常常翻阅《傅雷家书》，常常被那颗纯洁、正直、真诚、高尚的灵魂感动。傅雷对儿子的耐心、关爱、平等、负责的谆谆教诲，为我们做家长的树起了一面镜子，于是我告诫自己：学着做母亲，从现在开始。尽管已经做了十几年的母亲。

写到这里，有八敲门，是儿子放学回来了，他能猜透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写什么么？打开房门，儿子送给我二个纯真的微笑，我可爱的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