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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7年05月03日

陕西工人报憩心亭 跋涉文学路 深扎根须 臭棋 那年除夕夜 打官司 信任 在雨中散步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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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心亭
04

跋涉文学路

韩起

我的文学路,仿佛沙漠中的苦旅。至今回眸,尤觉袭人地艰辛。

自幼喜读书,但家门苦寒。于是为解求知的饥渴,凡落在我手中的书,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兴致洋溢地读下去。至于节衣缩食偶尔购置一本,则视为珍宝,书皮包了一层又一层,生怕污损了。1960年秋尝试写小说,第一篇《夜试》便在《宝鸡市报》上发表了。正是这篇小说,将我的人生推向了文学的苦旅。

1961年高中毕业。为生计(不但养活自己,且须养活双亲),即离开家投入谋生。为弥补不能上大学的遗憾,我独居荒村的山洞,白日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夜晚读书学习,三更灯火五更鸡,自学大学中文系的课程。煤油灯的焰烟,乌黑了鼻孔,白日擤出的鼻涕都是黑色的。劳动的间隙,别人皆嬉闹打牌,我则立即找一处墙角,补充少许睡眠。1963年10月,总算有了正式工作。进入某国防厂做了锅炉工。每到冬季,我总自求夜间多值夜班,好取得那一份读书写作的清静。1971年支援三线进入大巴山区。工地仅有单身宿舍。为了写作,我住进尚未竣工的厂房,没有电,也没有水。偌大一条荒荒的山沟,仅住我一人。夏夜暴风骤雨,雷声动地,松涛浩荡,电闪狰狞,油灯不燃,我龟缩一团,经受恐怖的袭击。记得有一夜,两位民兵巡逻,正值我起床小解。两人乍进厂房,听见我的脚步声,惊得失声大叫,奔逃而去。

为了文学,在长久的工厂生活中,我没有星期天的概念。平日,我很少睡够8个小时。所有读书与写作,全靠傍晚与星期六那一个通霄。常常写一夜,浓茶提神。到了星期天的早晨,疲劳、恶心、瞌睡,使我无力回到卧床,便伏桌酣睡。有时,不是星期六,灵感来了,写到凌晨三四点,睡两三个小时,便爬起来,头重脚轻地投入上班的人流。到作品发表了,又做贼似的怕人知晓。一位上司偶尔见到我的小说,便严厉批评我不务正业,说我胡编乱造,厂里根本就没有我写的那些人和事。他质问,我们厂那么多好人好事你为什么不写?虽如此,比及“文革”那一刻,还算宽松宜人。那是1966年,因了对文学的那份执着,一个才23岁的青年,一夜之间成了“三家村”的同党。亲友背弃,大字报铺天盖地。我许多日子徘徊渭河之滨,悲泣终日,欲寻人生的归路。后来造反派又文攻又武卫地闹起来,我则立即投入读书和写作。也许经历了一场人生风暴,内心扶摇着一种奋进登峰的欲望,便日以继夜写作起长篇小说。陕西人民出版社虽连续三年列入出版计划,终因政治运动频仍,改稿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运动的速度,未能付梓。

回眸来路,血与汗与泪织就的艰辛,是人生播下的种子,风雪霜露中挺拔起来,还是结出了果实——有写作过程中那份不可言喻的欣悦,还有我那些长长短短的几百万字的作品。也许这才是人生的苍桑正道。尤其是对我来说,跋涉文学路,也就是跋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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