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小说）

文/方晓蕾

八年前，我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个镇安同乡会，会长姓李，叫李来凤。因年龄比我们都大的缘故，我们都喊她凤姐。

学校里的同乡会是个松散的组织，一般都是高年级的热心人召集。我入校那一年，老会长毕业走了，余下的人都各忙其事，没人愿意伸这个头，镇安的同乡会便散得象一盘沙，凤姐就在这个时候自告奋勇地上任会长了。我来自农村，有点自卑；又因中学时写诗有了点名气，是被保送上的这所大学，便又有点自傲，就不大和同乡们往来。但凤姐当了会长后，遇事必叫上我，还常逼我即席朗诵一首诗什么的，总之让我在同乡中出尽了风头。久而久之，我竟在同乡中获得了很高的声誉。由此，我和凤姐的来往便密切了。久了，我了解到凤姐不但热心，而且样样都好，当然，她人长得也不错。有了这么些心思，我自然就有了些想法，譬如说和凤姐交个朋友什么的，当然是恋爱关系的那种。你知道，谈恋爱在大学里是相当普遍的。只是有一点我不理解，象凤姐这样的人，我怎么没发现她有男朋友呢？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就多了个心眼，观察着她。

还没个眉目，凤姐就要毕业了。她比我高一级，比我早一年毕业。那一段日子，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提醒自己别放过了机会。于是，我把自己的心说给凤姐听了，她却摇头了。我问为什么，凤姐说她有男朋友了。我一万个不相信，她便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原来，她上中学时，几次都没考上大学，家里再也供不起她了，那时她的一位化学老师在追她，便出钱供她复习了一年，她才考上了学。那老师这样做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毕业后，她嫁给他。凤姐叙述这些事的时候，用手抚摸着我的黑发泣声说：“方，说实话，我也爱你，可我们无缘。我欠人家的情，我得为情嫁给他。”凤姐说完这些，亲了一下我的黑发，走了。

这以后，我伤感了一阵子，但我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便把这一段感情隐匿起来了。一年后，我毕了业，工作了。说实话，我的心里还满是凤姐的影子，我再没想过谈恋爱。况且，我在拼命地读书写作。我发了不少作品，也浪得了一些虚名，甚至，我还有两本书放在出版社里，只要一有钱，这书立马就印出来了。

但过了两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听到凤姐婚姻不幸的消息，便赶回镇安去。这时的凤姐也许老了些，可在我看来地风度依旧，她已有了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孩子跟她姓李，一问，我才晓得她和那老师离了，那老师到南方挣钱去了。这次，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我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我拉着凤姐的手说，嫁给我吧，他的情你已经还了，你如今该还我的爱情了。

凤姐沉吟了好一阵子才说，算了，情哪能靠得住？我再、三地说，凤姐就是不答应。说急了，她说，那时候有爱情，我却欠着别人的情，我不会嫁给你；如今有爱情，我又不能嫁给你。我问为啥，凤姐死活不张口，只是拉着她女儿的小手理也不理我了。

不久，凤姐嫁给大兵了。大兵也是我们的校友，上大学时，不晓得啥子原因被开除学籍，如今已是一个公司的老板，该是款字辈了吧。再不久，出版襁突然通知我，说是书出来了，还付稿费。我大喜，问原因。答曰，有一个女子向出版社捐了一笔钱，条件是出我的书。

那个女子一定是凤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