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汤盆、婚姻及其它

刘谦

调查业显然已经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从国民经济景气指标、物价指数到爱情婚姻，各种话题似乎都可以被调查。我现在就在看一份调查。这是一个关于模范丈夫标准的大型调查，调查的对象从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到现役军人，调查人的年龄从18岁到55岁不等。作为一个已婚男人，我当然关注这个问题。我不是想当模范丈夫，而是想对照标准自查自纠。令我忍俊不禁的是，调查得出的结论：健康、富有或有挣钱潜力，懂得家庭维修，擅长司厨，能教育子女，有幽默感，这不是为难我么！我实在想不出，在这个标准下，生活中有哪一个丈夫可以胜任。

难怪钱钟书把婚姻比作围城，说它既吸引人又束缚人，说它既令人兴奋又令人窒息。本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互结连理完全是一桩美事，但婚姻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蒙田曾经无可奈何地说：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的。在哲人的眼中，男人撕长耳朵就会被妻子无缘由的唠叨吓坏，女人睁大眼窝同样会被假丑恶的丈夫吓昏。婚姻的真像一旦被男人或女人了解，婚姻只有解体。

这种威胁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婚姻制度本身从根本上限制了人追求自由的天性。身心的自由只能是个体的，婚姻却是非体的组合。为了防止这种威胁，人类制造了法律、伦理规范，制造爱情神话引导，想尽一切办法克服这种离心力。现实的婚姻中，为了防止这种危险，充满了小小的口角、大大的波澜，充满了嫉妒与报复，掀起一次次醋海风波，乃至一幕幕悲喜正剧。甚至有婚变引起战争的史实记录。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怪人辜鸿铭发明了一个有关婚姻的茶壶理论。宣称：一个茶壶配四个茶杯天经地义，一个茶杯配四把茶壶不可思议。借此来证明婚姻和谐的先决条件是一夫多妻。这个理论曾经令许多男人心动。然而与此相反，一位追求女权的美国女人，对此却大光其火，她说：一个汤盆配多个汤匙非常正常，若一个汤匙配多个汤盆却不正常。并借此反讽茶壶理论，主张一妻多夫。

看来，追求婚姻和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许多名男人对此的回答足以佐证这个说法。诺贝尔终生不娶，爱因斯坦避之不及，肖伯纳太太不死就拒绝回答关于婚姻的提问，风流倜傥的拜伦则说，娶太太对他来说为了打打呵欠再有一个听众。更为绝妙的是，荷马在他的史诗中，描述了一个天堂神话中的婚姻，美神的婚姻。上帝把美神阿弗黛特许配给了涉足的火神赫准斯托斯，完全像人间常见的那情景一样：娇妻伴拙夫，两位神仙不平衡的婚姻，导致美神红杏出墙大搞婚外恋，并且当火神把美神和她的情夫捉奸在床以后，美神依旧不改其志。可见，婚姻不是荣壶，更不是汤盆。

我并不是在这里说婚姻的刻薄话，我是在思索，处在婚姻中的男女，我们应当怎样做才对。不要过高估价爱情，也不要过分评论婚姻。婚姻是个当，人人都爱上呀！这种现实，大约才是最公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