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傅家的吵声

罗万从

范师傅的家里，今个儿传出了激烈争吵声，四口之家象开了锅，小孙子垒垒哭声不绝，儿媳在里屋发着牢骚，一向个性腼腆的儿子也一反常态，竟当面训起了老子：

“操的啥心，孩子让人咬成了这个样子？”

“我只看聪聪和垒垒在一块玩，谁知道他竟会张口咬人。”六十多岁的老头，象做了错事的孩子，嗫嚅着向儿子解释。

范师傅是厂内的劳模和技术骨干，尽管办理了退休手续，但是还在厂内发挥余热。大前年，自从他的独苗儿子有了儿子之后，便干脆辞职回家，承担起了抚育下一代的重任。三年来，小孙子垒垒在他精心照料下，象刚出土的牵牛花，直向上窜，他也由厂里的劳模晋升为家中劳模，他的家庭也成了远近闻名的“五好家庭”。

今个儿上午，他又象往常一样，抱起了孙子到楼下的草地上玩。这儿是儿童和老人的乐园，邻居的张老头也经常带着他的孙子聪聪光顾这里。聪聪比垒垒大一岁，他们是一对好伙伴，在草地上，他们又玩起了捉迷藏，两个老头也放心地到一边聊天去了。

垒垒和聪聪玩得痛快极了，玩着玩着，聪聪热情地亲起了垒垒，在完成这个友好动作的刹那间，就在垒垒的小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垒垒顿时大哭了起来，厉声喊道：“爷爷，他咬人！……范师傅蜂蜇似地跳了起来，抱起了自己的小孙子，他一瞅垒垒稚嫩的牙印，他才明白了过来，就责备聪聪说：

“你怎么张口就咬人？”要咬，咬我几口老肉也不要紧。”

聪聪在范师傅的责备下，委屈地哭了，小嘴噘得老高，嘟囔着说：

“我不是咬他，我是在逗他玩，大人在电视里也不经常是这样？”

范师傅再也顾不得说什么了，抱起了小孙子向医院奔去。

从医院出来，垒垒还是哭声不绝，他只好抱着小孙子四处转悠，又去百货公司买新潮玩具，可垒垒今天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一个劲光喊脸上疼。

看着孩子脸上的伤疤，范师傅甭提有多难受了，他只得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给儿子儿媳说了—遍。

范师傅在厂内几十年，一直是在领导和工人们赞扬声中渡过的，平日，儿子从不敢在老头子面前说三道四，令他想不通的是，儿子为了他的宝贝心肝，竟当面数说了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晚饭也不想吃，就下楼去了。

踏着散碎的月光，他心里乱极了。

“孩子被咬，又不是我教的。”可翻过来一想，“这不怪自己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