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

文/赵阳

与丈夫分手后，我带着儿子一起生活。所在单位不景气，每月勉强能发三百来元基本工资，这点钱，仅够吃饭。经济上的贫困，使我多年来几乎没给孩子添过一件新衣裳，好在亲戚朋友送些四季衣服，还不至于冻着他。孩子上学后，几乎没在外面吃过早点，以至于一次班上一位女同学丢了50元钱，班主任硬说是我的儿子偷了，理由是：从没见这个孩子吃过面包，而今早见他在吃面包。孩子再三辩解，老师始终不信。最后只有回家把委屈的泪水流在我的怀里。孩子虽小，可很懂事，知道我的难处，一般不向我开口要钱，可时间长了，孩子实在想去公园，总是提前向我保证：妈妈，你放心，我不坐碰碰车、不坐小汽车，只在旁边看看。看着孩子充满期待的目光和善解人意的样子，我一阵心酸，感到不能再拒绝他了，无论如何也要陪他去一趟公园。在公园里，儿子只挑不要钱的溜溜板，翘翘板玩一会儿，然后羡慕地盯着其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孩子们在父母的陪伴下，坐着小汽车、碰碰车，发出快乐的笑声，我的眼泪一忍再忍不想让它淌下来。有年过春节，当千家万户沉浸在合家团圆的喜庆气氛中，围坐在电视机前，边吃年夜饭，边看春节文艺晚会时，而我家没有电视机，显得十分冷清，为了不使这份孤寂在孩子的心灵上留下阴影，我在爆竹声声、万家灯火的除夕夜，领着孩子走出家门来到火车站候车室看电视。当时候车室坐满了等待回家的旅客，想到我们母子和别人大相径庭，那样不协调地置身于这些盼望与家人团聚的旅客之间，我的悲哀便不再是一丝一缕，而是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回家时，因没了班车，母子俩只好缩着脖子、顶着寒风、形色匆匆地步行在十里长街上，手拉手朝“家”的方向走去，那一阵儿，我真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可看到儿子因看了电视而高兴的欢蹦乱跳、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的身上才陡增了一股力量。孩子是我的精神支柱，虽然生活艰辛，但我从未放弃对孩子的教育。经常将一些好文章推荐给他。有时母子俩同读一本书，为有趣的故事情节而开怀大笑；为不幸的人物命运而热泪滚滚。渐渐地，儿子养成了许多好的习惯和优良的品质。有一次给了他几毛零用钱，他舍不得用，在小学校门口地摊上买了一条带红色塑料小鸡心的“项链”送给我，我笑了——苦涩中掺着幸福的微笑。儿子知道我们日子艰难，为了省点菜钱，放学后常到菜市场捡白菜叶子回来。时间长了，有的卖菜的认识了他，总给他留点干净的菜叶，儿子感动地直问：“妈妈，我们能为卖菜的叔叔做点什么呢？一天，我送他去学校，我走出很远了，却不见他跟上来，回来一看，只见他正和一位老人说话，当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我央求道：妈妈，老爷爷说他饿的得，想和我要点吃的，我回去给他取两个馍吧？我点头同意，他又进一步说：这么热的天，吃了馍他肯定要渴，他在哪里喝水呢？再给他拿两盒“荣氏”吧？我说好。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我为这小小的爱心感到一丝欣慰。

有时我真觉得不堪重负、快被压垮了，但想到儿子就坐在自行车后，小脑袋靠在我的背上，紧紧地抱着我的腰，骑车匆匆赶路的我，心里不禁倏然一惊：我是儿子唯一的依靠，我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