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治与法则

文／魏雅华

我去邮局寄一本杂志，那业务员正在津津有味地读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我见他忙，不敢打扰，便自己动手，将邮件放在邮局的台秤上称了一下重量，秤上显示正好为300克。我报：“300克。”

那业务员看了一眼说，“过了！”

我指指那秤上端端正正地指着300克刻度的指针，说：“没过，正好。”

他说：“还没贴邮票。”

我说：“那好，就算310克。”业务员欣然。

我问：“多少钱？”

业务员说：“我不知道。”作此答复时极坦然，毫无愧疚之色。

我欲问：那你是干什么吃的？若如此问，再正常不过，亦不为不礼貌。他吃的就是这碗饭，这是他的职务行为，怎么可以答复我说“不知道？”这本身就是失职行为。连邮政资费都不清楚，怎么上的岗？何以履行其职责？他对得起他那每月的几百元的薪俸吗？

可我又深恐惹事，便极小心地问：你这里有信息产业部颁发的邮政资费表吗？

他用手指一指我头顶上的玻璃与铁栏杆之间夹缝里竖着的一张封塑卡，偏偏那卡又被“寄信”“挂号”等大字挡住，看不见，我问：“可以取出来看看吗？”

他点点头，却不动手。我想，那意思是让我自己拿。那卡在里面，我只好把手伸到橱窗里去，再拐个弯儿去拿，好不容易才拿了出来，于是，我便代他行使本应是他的职务行为，在那表上查询资费。

那表上写的清清楚楚，印刷品以每百克为单位计费，不足一百克按一百克计，这便很不公平了，超1克也要按100克计！寄信是以20克为单位计费的，一忽略便几封信不见了，是不是有短斤少两之嫌？其实，那短斤少两是明摆着的。

国家计量局是否该查一查？计量稽查执法队是否该罚一罚？若真能如此，肯定大快民心！

我自知难免，便主动加码，说，那就按400克算。他又欣然。

我看那表，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500克以内，第一个100克按0.30元计费，此后每百克按0.15元计费，这个账好算：

0.30＋0.15×3＝0.75元

我告诉他计算结果，他大为惊讶，说：“不对吧？寄一封信还要0.80元哩，才20克，你这有400克。”

我把表递给他，说，你自己看吧。谁知他连看都不屑一看，说：“我能信你说的？”

我说：“你别信我，信它。”我指指那信息产业部的“邮政资费表”。

他白了我一眼，拿起电话，打电话到局里去问，问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是400克印刷品多少钱？回答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话筒贴在他耳朵上。放下电话，他说：

“一块五！”

那口气不容分辩，毫不商量，我知道是遇上“兵”了，把“理”装到口袋里去吧。只好笑笑说：一块五就一块五。业务员欣然。

法治离我们还很远，还是一种柏拉图，不过是张纸，封在塑袋里当摆设，没有用的。人治却离我们好近，一个电话就搞定。

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