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飘逝的花篮(散文)
文/赵亦清
在屋子里闷得太久,人好象要发霉,连思想也似乎要停滞了,脾气也变得让人厌烦起来。为了免得连自己也讨厌自己,索性偷闲一下,于是,我在黄昏中走出了屋子。
那条人迹少至而我惯于走过的小路上,深绿色的草丛里,零星点缀着几朵幼小的蓝紫色的花。浓浓的黄昏落满了草丛与小树林,柔和的金色如薄纱一般轻飘、渺茫。我信手拈起一朵野花,细细端详着它的颜色,随之进入小径的深处。
有流水的声音灌入耳际,一定又是辛劳的农人在灌溉了。这样想着,便抬起头去寻那声音,却发现除我之外,还有一人在这幽静里。她正在离我不远的路边,低着头像在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水声就是从她所处的位置发出的。惊讶之余,我不由走上前去。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静静的立在那儿,沐浴着厚厚的暮色。我转目寻找她的家人,却发现除我俩之外,并无人影。我的走进,并未影响她,她依然在看脚下的水渠,一脸的凝重、沉静。我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那青草簇拥飘动的水里,一只草编的插满了野花的花篮,在水里随着漩涡打转,然后顺着水流飘去。
一根细长的水草挡住花篮的去路,小女孩惊叫一声,想去解开它的牵绊,那花篮却不待她走近,已转离水草漂向远方。唉——,女孩叹出一口长气,追着花篮走。花篮渐渐地漂远了,女孩赶不上了,只好失望在站住,专注地看着渐渐变小的花篮越漂越远。终于,女孩子无奈地转身走开,夜的气息在她孤独的背景上渐渐漫上来。
目送女孩远去,回头再找那只几乎看不见的花篮,灰白暮霭在它的前方悄然布满,而一种不能言语的灰色的情感却充斥了我的身心。也许女孩在编花篮时,如我拈花一般不经意。只是做好了,却注入了一种情感,一种生命的气息,在放飞它的时候就有了一份牵挂,一份不可名状的不舍。于是,在它不做任何表示便告别女孩远去时,女孩就有了几份怅然,几分失落——那飘逝的花篮像一段流逝的生命,毅然决然地带着无尽的牵念和无限的伤感,漂向那未知的尽头…
生命里的许多事,在我们看来那么微小,那么轻易,那么地稍纵即逝,似过眼云烟,不留任何痕迹,却常使我们莫名感动,常牵动我们心里那丝细腻敏感而真实的感情。这份感动,是我们在繁忙而紧张的俗事中常常忽略甚而丢弃的。这些柔美的感动,时时提醒着我们生命的无常与辛苦。
万家灯火中,我又走向我的那间小屋,但眼前,仿佛仍然有一只花篮在漂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