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的代价

文/陈苏

从小在父母教育下耿直真诚，工作以后正是爱憎分明敢说敢为的个性，却每每在各方面“吃亏”。好在我已能善意地面对生活的反差，以坦然回答鄙夷。

我偶尔也为自己的忠诚懊悔。比如给学生无偿辅导功课，比如给穷困生送点钱衣，直言不讳地指出领导决策的失误，提一些更科学更民主的建议，不幸做了唯一不请吃请喝不送礼送媚的下属等等。虽说学生评议不错，但总有“充分理由”评不上职称，拿不上奖金。懊悔时我也伤心，伤心时不免回忆。

那时我上四年级。母亲已经给我当了整三年的班主任。上课迟到什么的蒜皮事儿，“班主任”问原因，我像其他小学生一样随口道出理由“上厕所了。”“不对！为人讲个诚实，贪玩就贪玩，小小年纪敢骗老师！”“班主任”没有像对同学那样耐心开导一番，而是当众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顿。以后的学涯，我实话实说，“班主任”表扬了我。再后来，一句谎话就能逃脱责任但我却甘愿受罚时，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便笑我傻气，公开称我是咸丰年间的标本。

成家后，夫君忍不住劝说，想将我改造成一个现代聪明人。我也试了几次，不行。昧心话不会说，昧心钱不会挣。结果如何？你也许不大相信，教了十几年的书，学生一级一级升上去，我却留在初一纹丝不动。对于一个精神上郁闷对着纸写呀写的年轻人，补回来一个作协的本本。今天在教师报上看到有人说“作协”和“鞋会”一样没什么了不起，但我却知道这本本对我青年时光的意义。我想“鞋会”的人不一定都有一支会说话的笔，但“协会”的人一定会用“鞋会”的那小锤。

人都说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知。我也认了。我希望评上职称，但不能下贱或卖身以求。假如个个明哲保身，急功近利，人云亦云，那么不就等于说谁有权谁有钱就是老大吗？我想，若我也效仿某种人，搅动如簧的舌头，没准红绣鞋也早打倒了乌纱帽，谋到了房子位子什么的。正是这一次次失去中，我忽然悟到了什么是为师的良知，为人的良知，那就是不做对不起尊严的事，实实在在地做人！

我不希望教师清贫和甘守清贫，但甘愿在苦涩中坚守一种境界。这种境界也时常让我自足感动。也许这就是真诚与坚贞的另一种，它至少让一个凡人一个普通的灵魂有了对人生更深刻的颖悟，它让人对金钱的喧哗官阶的诱惑等种种浮躁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若能斗胆实言，目前有几人会为做为一名教师而特感幸运呢！这曾经纯洁的园地，也只趋炎附势拍马溜须，花拳绣腿的一部分人走向“红火”，而凭真才实学脚踏实地苦干的人机会却不多！我坚信那些用代价换了尊严踏实行进的人们，世人总能记住他们的功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