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槟榔(散文)
文/黑白
有一支歌,叫《采槟榔》,唱这支歌的是一位秀发女子,人甜歌也甜:“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少年郎,采槟榔,小妹妹提篮抬头望……他又美,他又壮,谁能比他强,赶忙叫声我的郎呀,青山高,绿水长……”听着这支民谣风味的歌,我禁不住想当然地对南国甜甜蜜蜜的槟榔馋涎欲滴。
那年春节到海南岛过年,放下行李就到海边看椰子树,买了一只椰子用砍刀砍得满头大汗,才见到一小团椰肉;可怜一小口椰汁,清得像酒,早流光了,海边另有一种树,绿蓬蓬的,远看像一股股绿色喷泉,在轻轻透明的海风中飘摇,背衬着蔚蓝色的海岸线,最具热带风光,煞是好看。树上结着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实,有些像棉花未开时的棉桃。几个戴椰叶尖顶斗笠、穿肥大土布甩脚裤的渔家女正在树下用竹竿敲打那些果实,草地上放着他们的竹篮。我在不远处偷偷观看,她们害羞了,吃吃发笑,将斗笠下的印花头巾一角咬在嘴中。我记起舒婷写惠安女的诗句:“当洞箫在晚照中唤起普遍的忧伤,你把头巾一角咬在嘴里……”我始终认为害羞的女子是美好的女子。我朝她们走近,问她们这是什么果子?她们说“这是槟榔呀,槟榔!你没嚼过?”见我这样惊喜,她们慷慨送我一大捧。我连洗也未洗就往嘴里放,渔家女孩子哄堂大笑,说应该剖开夹上蚌壳灰,用椰叶包裹才能嚼食。
后来我发现这里的大街小巷槟榔摊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烟酒小店都代售槟榔。整个万宁县、海南岛甚至台湾、东南亚一带,大人小孩一天到晚像嚼口香糖一样嚼槟榔,据说长年嚼槟榔也能上瘾,还能醉人。我看见那些嚼槟榔的人双目炯炯脸颊绯红,牙齿洁白如玉,像酒后的男子一样青春焕发。我挑颗大个槟榔,夹上蚌壳灰包上椰叶,咬了一口,又苦又涩连腮帮都麻了,妻大笑不止,鼓励我不可半途而废。我硬着头皮大嚼一番,只是胃翻不止,连连呕吐,吐得自己连试试的念头都没有了。
以后一听到《采槟榔》这首歌,就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也不知是哪个吃饱了撑得慌的家伙,鬼使神差嚼着那么难吃的槟榔,竟写出这么动听的歌曲。也许,他有过这么一段槟榔一样苦涩的初恋吧。
《采槟榔》这支歌应该算是情歌,而情歌总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