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的美丽（散文）

文/袁国燕

周末，带一岁半的儿子去看望城外的母亲。

路过一家蛋糕店时，想起母亲爱吃蛋糕，便抱着儿子一步步登上六级台阶，来到蛋糕店门口的柜台前。我将儿子放到地上，挑了几种蛋糕，等老板称过后，便取出一块给儿子拿在手上，然后打开背包夹层，准备取钱给老板。就在这时，身旁正在台阶上玩耍的儿子一脚踩空，整个身子从空中向下栽去。听到响动，回过头的我一下子惊呆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极度的恐惧和担心竟使我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摔下去，顺着台阶一级级向地面滚去，并发出令我万箭穿心般的哭声。这时，眼里突然闪出一个灰色的身影，朝儿子飞奔过来，嘴里似乎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只见她急速弯下腰，努力伸长双手托住即将滚向最后一个台阶的儿子，并怜爱的抱在怀里。从极度惊恐中反应过来的我，赶紧扑下台阶，不由分说“抢”过儿子，仔细地检查着他的全身。幸好，六层台阶，儿子只是擦破了一点皮。我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原处。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位托住我儿子的，竟是那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经常在街头流浪的女乞丐。常见在她行走的身后，跟着一群小孩，边向她投石子边托着腔喊“疯一要一吃”！可此刻，正是这位女乞丐，帮了我的儿子，我没有做到的，她做到了！真看不出平日步履艰难、行动迟缓的她反应如此之快。在这之前，我从没正眼瞧过她，甚至根本没有将她当作一个正常的人，她的饥寒交迫、她的困顿无依，都不关我的事，仿佛我和乞丐生活在两个世界中。可即便是这样，她却在乎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在乎一位母亲的担心，竟有下意识的、不由自主的超常发挥！怀着真诚的感激，我取出一大块蛋糕递给她。没想到，这位救孩子时反应灵敏的女乞丐对着香喷喷诱人的蛋糕，只是木然的看着我，当她终于明白时，眼神立刻充满了极切和渴盼，又黑又皱的手急忙伸出接了过去。她大口吞咽，又恢复了平日的狼狈。

儿子似乎忘了刚才的惊吓，又蹒跚着小腿玩耍；乞丐吃完了蛋糕，依然佝偻着背，也不声不响地慢慢走了。也许，乞丐的狼狈是生理需要所迫，而她在瞬间表现出的敏捷，是裹在肮脏外表下爱心的外泄。其实，有些时候，肮脏和美丽，这两者并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