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妻

文/梁青岭

年过二十有六，我依旧独自单身一人打发着单调、乏味的日子。看着与自己同龄同学、同志、朋友有的恋爱，有的结婚，有的生子，我的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天，与小学的刘老师在路上不期而遇。寒暄过后，他问我是否有女朋友，我摇头表示否认。他说，我看你和小董挺般配的。人家是中学教师，我是营业员，地位相差太悬殊了，算了。

本来是一次偶然的谈话，没想到却注定了我一生的姻缘。

初次见到她，我觉得她还是过去的样子：相貌平平，小眼睛，单眼皮，薄嘴唇，只不过个头比过去高了许多。尽管我俩多年没见了，但仍觉得很自然、很亲切，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我想找的人。

恋爱中，她矜持，少言寡语，每次相见，谈话的内容大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话题：工作和学习，惟独不谈爱情。

我不与她计较，壮着胆子向她求婚：她沉思片刻，很认真地说：“婚姻可不是儿戏，你可得慎重考虑。”我说：“没什么可考虑的，总之，我爱你就足够了。”她摇摇头说：“婚姻仅有爱是不够的。”

婚后，妻子温柔、体贴。她经常告诫我，一个男人应以事业为主，并提醒我，应该支持她的工作。婚后暂时不要孩子。

三个月后，妻子突然妊娠反应。脾气也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常常无故地发火。并怪我不遵守诺言，扬言要把孩子打掉。

我俩在孩子去留的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每个人都针锋相对，寸土不让。最后，我气急败坏地说：“你要是打掉孩子，咱俩离婚没商量。”

或许因为这话说得太重了，或许她感到委屈，总而言之，她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我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说了一句：“打与留随你吧。”便马上躲开了。

平素很少喝酒的我，那天喝了许多，回到家后，却见妻子满面笑容：“我想过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有个孩子了。”说完，她哭了：“看来，上学深造我是无望了。”

我知道，为了要孩子，妻子做出了牺牲，为此，我从心里感激她。但同时我在想一个问题，难道上学深造比做母亲更重要吗？孩子出生后，我俩的生活陷入困境，经常因为经济问题发生口角。每逢此时，我就盼望着妻子抱着孩子快些回娘家。

终于我如愿以偿。我一个人回到家中，屋里冷清，独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人睡，再读妻，觉得妻子为了这个家，不但吃苦耐劳，而且还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为了让我有时间读书、写作，独自承担了所有的家务，买粮买菜、洗衣做饭，回味间，一股浓浓的爱意，弥漫全身，顿悟到夫妻间需要宽容理解，倘若自己是妻子，一定会渴望丈夫的豁达和真诚。

梦中醒来，我意识到妻子是一部难懂的书，既有小说的情节，也有哲学深奥，既有散文的随意，又有戏剧的冲突，只因自己欣赏力太差，还不能完全读懂，好在我已有所领悟；读妻不仅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刻苦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