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丑陋

文/老雷

并非和西安人较真，也并非标新立异，西安除了举世瞩目的历史文化淀积之外（这在很大程度上又成了西安人得意的资本），丑陋也是随处可见的。此话似不该由我来说——若在省外，我是西安人的半个乡党，若在国外，我们都是龙的传人。但与其让外地人讥讽，还不如自己站出来检点二三，至少也算有些自知之明罢。

我的记忆中，不知有过多少次西安之行，但大都是西安的匆匆过客。去年，当我不得已跻身这座城市，与其朝夕相处时，散布于她身上的伤疤，就成了我随时感觉的痛。

我蛰居在一座七层楼的顶层，这让我有了俯视四周的机会，让我大为惊异的是，那些低层楼房的顶上，居然充斥着各色各样的垃圾！臭鞋烂袜、泡沫塑料、轮胎衣架、烟筒衣物，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幅费解的抽象写意图。那座楼的门洞里，每天进出着打扮入时的男女，而居住在远处的人也不大可能拎着垃圾大老远地扔到此处。如是说来，活物的丢弃者，没准就是这“窝里的兔子”。——他们也许保持着自己家里的整洁，却以邻为壑，把废弃物抛到一个眼不见为净的地方，污染着自己的生存环境。

还记得有天上午，我途径含光门城墙拐角时，满地的大小便让人掩鼻而行，可就在10米开外，蔬菜市场人群熙攘，交易红火。拐角造成的视角盲区，掩盖了多少腌臜的发生。

西安的丑陋，不仅是环境上的，我虽在火车站附近的冷饮摊前，目睹了一外地游客挨宰的情形。摊主的手法其实并不新鲜，嘴里喊着“加冰一元”，等你喝完付费时，却陡然涨成10元！要问理由吗？非常简单：“加冰一元，饮料九元。”你的惊愕只好在怒目圆睁的摊主面前收敛了——出门在外，谁不愿平安和顺呢？

朋友还对我说过他在西安遭遇的一种奇怪的人际现象，我听后亦将其归为丑陋之列。朋友应聘在西安一家文化单位工作，也许因为他初来乍到，和原来的人没有利害冲突，办公室仅有的几个人，几乎都在他面前说过对方的坏话，可背转脸去，当他们在一起时却又说又笑，彼此称谓也亲密得无以复加。他百思不得其解，感叹这现代西安人在激烈人才竞争中人际关系的畸形。

西安的丑陋，还表现在这里不少人不守秩序。随便一个十字路口，你都可以看到骑车带人和闯红灯的情况发生。在友谊路东口，经常有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毋须躲避就在墙角或树旁“方便”，任路人在阳光下穿梭而过。

还有，在西安许多饭店和招待所厕所蹲位的隔档上，常会看到低级无聊只能称作厕所“文化”的污人眼目的文字垃圾。

也许，西安极易见到的丑陋，要从疏于管理和人的劣根性的层面上寻找原因，正如你没有方便的设施让其方便的时候，他就很可能无拘无束地方便起来，但有些并不都是设施的问题，比如闯红灯，比如挤汽车，这就和西安人的水平和素养不无关系了。

西安无疑有过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明，且不说十一个王朝在此建都，留下璀璨夺目的文化瑰宝，单就古丝路响过的驼铃声，就能清脆出昔日的繁忙与辉煌。如今，当西部大开发的号角频频吹响，当千载难逢的机遇垂青西安，西安也无疑应有一个与历史相称与现代匹配的都市风貌展现在世人面前，尤其在诸如南街村（河南）、华西村（浙江）和一些文明城市不断出现在神州大地的时候，西安人也应当有一种时代的责任感和紧迫感。诚然，我们不能设想西安成为陶老先生笔下的桃花源，但多一些文明祥和安宁少一些丑陋污浊，多一些光明亮丽少一些龌龊阴暗，总算是并不过分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