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依旧
·散文· □文/周矢
进入2001年的时候,我最感到骄傲的是,我依然有一头的黑发。之所以骄傲,是因为我刚刚过完59周岁的生日,进入60岁且有一头黑发当然值得骄傲了。
60岁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按中国人的传统说法,60年为一个“花甲子”,这是中国人用以记年的老办法。我们的老祖先们为什么把60作一个轮迴呢?我想,大概的道理是过去人的平均寿命是60岁吧?也就是说,到了60岁,就到了人生的终点站了,这也许也正是我们国家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把60规定为人们工作的极限年龄的原因吧。
我现在便已进入了这个极限年龄,许多人想到此,难免会联想起“可怕”二字。
但我不怕,因为我有一头乌发,因为我觉得我还没有老。
大凡有人问到我的年龄,无论生人熟人,全部是异口同声地说,你绝对没有60岁,至多也就是50岁吧。人们无一例外地要减去我10岁的寿命,原因也许正因为,我有一头黑而且亮的乌发,于是我很骄傲。
其实,60岁是一个很可怕的年龄。按人的平均寿命80岁计算,60岁便已过去四分之三了。即使不这样计算,60岁也至少要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家抱孙子,与老头老太们为伍去打那种一毛两毛的小麻将了,想想是很可怕。
但我从没怕过。我常说我不怕死。说自己不怕死的原因有二:其一是虚张声势,似乎说不怕死就是英雄好汉;其二是我真的觉得我离死还很远,因为我自己也觉得我至多不过50岁。
为什么?道理很多。比如我从没有得过大病住过医院,有点头痛脑热的两粒感冒胶囊一吃便好;比如我至今仍可头朝下在沙发上倒立十几二十分钟头不昏眼不花;再就是我没有一根白头发。那不是染的,是真的没有。而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把从1966年到1976年那十年的寿命自己用减法减去了,我常说那十年于我的生命毫无意义,我没有过那十年,因此我只有50岁。
但是一打开中央一台早晨八点钟的“夕阳红”节目,我就不自觉地感到这个节目如今似乎是专为我做的了,于是我便有点怨恨中央电视台,想建议他们把这个节目去掉。早晨8点钟,是晨钟敲起的时候,中央电视台为什么偏在这时候敲这种暮鼓呢?有点驴唇不对马嘴,让人莫明其妙而且颓丧。
好在我有一头乌发,就凭这一点,在2001年,我想,我将会起步干一件许多人都想不到的,我自己也从未干过的事。如果果真做了,那么,我就无愧于在60岁的时候进入21世纪的第一个年头了。
这是件什么事呢?暂时还“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