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花谢的声音
照片上的杨晖笑得很甜。
杨晖和她的家人一样没有想到,这张她最钟爱的艺术照片在一年之后,竟成了她的遗照。照片旁簇拥的鲜花开得正好,杨晖这个正值花季的十八岁少女,却就这样早早的陨落了。
2001年五·一劳动节,杨晖的亲人是在丧失亲人的痛苦中度过的。直到几天前见到杨晖的父母,他们脸上的悲哀仍久久挥之不去,我们的采访话题就从16年前那个不幸的时段开始。
1985年以前,杨晖家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亲杨立、母亲田青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聪明可爱的小杨晖更是成了家里的小太阳。
然而黑色的1985年还是来了,命运在这一年狠狠的捉弄了这个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
这年杨晖两岁半,幼儿园的老师发现这孩子精神总不太好,脸色老是黄黄的,就提醒家长最好带孩子去检查一下。这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父亲杨立,在医院听到的却是朋友惋惜的声音:“孩子判了死缓,最多三年……”
晴天霹雳!这个家的小太阳竟然患的是不治之症——白血病。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家里彻底乱了套,为了照顾孩子,母亲田青离开了工作岗位。孩子太小,小的几乎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两个大人只能尽全力来保护她,不能感冒,不能流血,这些都是血癌的大忌。
从两岁半这一年,小杨晖就开始承受化疗的痛苦,同时永远的告别女孩想有的那一头秀发,家里人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个脆弱的小生命。父亲杨立是学中医的,为了给孩子治病,他拼命的赚钱,想尽各种办法买最好的药。“我们要尽全力延长孩子的生命。”母亲田青说。
奇迹出现了,在家人精心的照料下,小杨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从最开始的一月化疗一次到后来的半年一次。三年闯过来了。生命之光似乎在向杨晖招手,亲人们渴望奇迹的永久,逐渐长大的杨晖也渴求生命的再次垂青,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海市蜃楼,该来的迟早要来。
从小到大,无数次连大人也无法忍受的化疗,杨晖挺过来了,她从来不问爸爸妈妈,“为什么我必须化疗,为什么我没有头发……”,她不愿再给为她操碎心的父母增加心理负担。戴着假发套的杨晖在校园里依然是那么有自信,她懂得自己和别人不同,她抓不住自己的生命,所以不顾一切的努力学习,是杨晖安慰自己、报答父母的唯一方法。也有那么几次被淘气的伙伴抓掉发套的经历,但那对她来说也只是靠在父母怀里痛哭一场就算了的事。为了不影响学习,她央求父母把化疗时间安排在寒暑假,为了能让老师严格要求自己,她给班主任写信,请求老师一视同仁,千万不要对她有特殊照顾。
然而她得的毕竟是血癌,家长虽精心照顾,但突如其来的事件依然让人措手不及。1991年的大出血,1994年的复发,1995年的水痘……,频繁的请假使她的功课一落千丈,这是她最痛苦的地方。每次病发,懂事的杨晖都顺从的接受一切治疗,再苦的中药她大口大口的喝,再痛的针她一瓶一瓶的打,她太想活下去了,太想回到学校,太想回报对她恩重如山的双亲。
杨晖的好朋友对记者说,和杨晖在一起很轻松,她从不轻视生命,也很少谈起她的病,最多的话题就是她的学习。在她最后住院治疗的那几天,电话里她还说自己的病越来越好了,让我们不用去看她,她五·一后就来上学,没想到……
3月29日,杨晖把所有的作业做完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校园、离开家,住进了医院。她一定想不到,这竟是她最后一次握笔,她也不知道,这次她挺不过去了,她更不知道,她所在的西安市九十一中学的师生们为她发起了献爱心的募捐活动,并送来了近5000元人民币……
弥留之际,这个叫杨晖的花季女孩问大夫,“医生,这次我是不是挺不过去了”,这是她唯一一次询问自己的病情。4月30日,杨晖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渴求生存的眼睛。
杨晖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坐着火车去看看大海,海有那么博大的胸襟,一定能让她坚定战胜病魔的信心,长大以后她要当一名医生,治疗所有象她这样的血液病人……
本报记者 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