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

（小说）　□文/孙军

尔夫公司要招若干名业务员，招聘广告说得很含糊，业务员具体从事什么样的业务不清楚，但对于一个急于想找到工作的人来说，不管从事什么样的业务都无所谓。

我就去应聘。尔夫公司的经理：男性，30岁左右，又白又肥，一看见我，就嘻开四喜丸子一样的嘴笑了：你的相貌很棒，正符合本公司的要求。然后很郑重其事地介绍公司的主要职责就是调查。“你就是调查员。”他对我强调说。“主要调查什么？”我问。“什么也调查，客户要求咱调查什么咱就调查什么，大到国际事务小到家庭事务。”然后谈工资：“没有保底工资，工资从客户提供给咱的调查经费中提成，个人百分之四十，公司百分之六十。”“最近有没有客户？”“当然有，不过都有主儿了，你稍等等，目前，你暂时散发一下公司的广告单吧。”这时已是中午，高尔夫经理买了一盒饺子给我吃，三鲜馅的。

第二天，我刚来公司，就有了新任务：调查员小吴因事辞职，他的那个客户还未了结，让我接下去。高尔夫经理说，这个客户很肥，人家提供的经费是一万元，就是说我一下就能得到四千元。“要好好干！”他鼓励我，又说：“具体事小吴会告诉你。”

小吴是个很瘦很爱说话的小伙子，对我滔滔不绝：客户有一个女朋友，当然不是一般的女朋友，就是情人。客户怀疑她与别的异性有私情，让调查。咱的任务就是跟踪她，调查她，拿到她与别的男人的不正当关系的证据。说着，便到了目的地：我俩蹲在一棵树下。小吴指着对面的公共汽车站说：“目标要在那儿等车。”小吴刚说罢，一个绿影从我俩身旁飘过，小吴马上悄声说：“快跟上去！”我抬头看，一辆公共汽车正停在了车站，而那绿色的姑娘正上车。“快！快”小吴推我。我忙立起，穿马路，却被川流不息的车挡住。等我穿过马路，车门正好关上，车放着屁开走了。我忙拦了一辆面的，很快超过了公共汽车，在下一站，我下了车，正好公共汽车进站，我又上了车。当我看到绿姑娘的面容时，不禁吃了一惊：实在太美丽了！她下了车，我也下了车。在一个公共汽车站的站旁，她立住了，我也立住了，在后边的报摊旁。车来，她却不动，我也不动，公共汽车一辆又一辆走了，她没有上。可以肯定她在等人！

9时35分，她等的人来了，是一个姑娘，梳一根长辫子。我照了一张相，对着二人会面的情景，虽然挺失望。她俩叽叽喳喳了一会儿，上了中巴，我也赶忙跟上去。车到甘石桥，她俩下了车。我小心地跟下来，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向前走。她俩进了一商厦，我抬头望商厦；西单赛特商城。看表，整10时，记下，我便入了商厦。她俩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看得非常仔细，瞧得非常认真，一直瞧到7楼，然后才下。我自然也下，又是照相，又是记时间。她俩很悠闲地走，我在后边懒散地跟着。她俩迈入了西单商场，又入了城市之光。从城市之光出来，她俩显然不累，又逛小店，一连逛了数个小店，便入了禾香饺子屋。我也入了。两人终于吃完出来，记时间，已9时半了。

出来后，刚走几步，她俩竟颠颠地跑起来，前边有一辆公共汽车徐徐地要入一个站。我也急忙跑上了车。约10时半，我们都下了车。再坐中巴，直到她和一根辫姑娘分了手，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并入了一个院。给高尔夫打电话请示。高尔夫回话：“坚守！”远处有一把长椅，我过去躺下，两眼几乎睁了一夜。

天亮了，她出来，竟然骑着红色山地车，我赶忙跟着跑。幸亏车多人多，走走停停，很慢，我竟然小跑着能跟住。跟着到了一个大饭店，叫京都大饭店。她入了院里，在车棚停了车，然后又入了店里。我在院外徘徊，9点多，院里的人渐渐多了，并且排了队，我入去，一问，是招聘员工呢。我也站过去排了队，报了名，人家让明天报到，把我分在了管事部。我便溜到车棚，放松那辆山地车的气门芯，出来，在院外等。

约5时，她出来了，推着山地车，相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很英俊。情人？不管那么多，总算有个异性了，便一顿猛拍照片，差不多一卷。出了院子，站了很小一会儿，俩人便分手了。她推着车子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大院里，当然，她入了，我立在院外的路这边。

我便给高尔夫经理打电话，向他请示。高尔夫经理说：“马上回来！”“目标丢了怎么办？”“你先回来！”我回来了。“我今儿早上给客户打电话，客户说他俩这几天一直在一起，而你却说她在西单逛呀转呀……你跟错了目标，我给人家提供的都错了。”“怎么会呢？”“你看是她吗？”高尔夫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妖冶的女子。“不是我跟的。”“跟错了。小吴没给你照片？”“没给呀”“他应该给呀！”“可确实没给……”“好啦，这事就算啦，以后要注意。”“那我这次调查的花费能否报销？”“不能，自己损失自己补偿。”“那么，我就没报酬了？”“好，这几天的报酬，我给你算一下。”他算了，说：“这次调查共得报酬50元，你与小吴共得40%，即20元，你能得10元，你散发广告单一天10元，本公司为你提供饺子2盒，16元，因此你得4元。你租用照相机2天，一天10元，共20元。20元减去4元，你欠公司16元”“我欠你16元？”“不错。”“好啦，我辞职，给你16块！”“下回跟好，我觉得……”我坚决辞职，他不再劝，便说：“按合同规定，不能履行合同的要扣押金25%，即你的400元押金扣100元。”“扣就扣吧。”扣了钱便不辞而别。明天，去京都大饭店报到吧，管事部许是一个好的部门呢，而且，一想到绿色的姑娘，我心里就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