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

（散文）　□文/邓黎春

我结婚时，没有戒指（按当时普通水准，最少应有一枚金戒指），也没有手表，更不用说金项链了。只花40元买了串芙蓉石的项链，粉色的。我戴着它，高高兴兴地结婚，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婚后不久，有一天与先生在唐城商厦闲逛。走到钟表柜台，一眼看见一款精巧、雅致的坤表，不觉“呀”地叫出声来，那是一块标价399元的女式手表，光彩夺目地被置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小巧、圆润的表盘，晶亮、光滑的表链，放在腕上，便如一股泉水般清凉地滑过。我看了又看，可是也只能赞叹着走开，那标价几乎是我工资的4倍啊！可是，我没想到，一年后，在我生下儿子不几天，我的先生，带着刚做父亲的兴奋，将那块坤表（我几乎完全忘记了）送到我的面前……

现在，这块表已伴我8年。它的包金的表面已磨损不少，失却了往日耀眼的光彩，但我仍喜欢戴它。不仅是因为它走的很准，更是觉得它含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值得我永远珍惜。

现在细细把玩这块表（仍喜爱它如水滑过的感觉），才渐渐领会先生当初的心境。结婚时，没有足够多的钱为自己的新娘买金戒指或手表，他该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当我在唐城商场看见那块表眼睛发光时，又给他带来多少愧疚。而当他怀着初为人父的兴奋与慌乱，去买下这块表，捧到他深爱的妻面前时，又该是怎样的百感交集呢？可是我记得，他什么也没说。

先生在同事、朋友面前能说会道，吹牛说笑话是最拿手的。唯独面对我时，嘴笨舌拙，绝少说我爱你，更不会说甜言蜜语。年轻时的我却总斤斤计较于此，常与先生寻衅吵闹。先生只是不作声，不与我理论。

经历了一些岁月，见过了人事变换之后，我对先生也有了更多的理解，他似乎从不抱怨什么，从不为我许诺什么，更未信誓旦旦地表白自己。他不显山露水，只是以一种默默而持久的方式表达着他的爱意。

偶在一份杂志上见《真水无香》一文，说许多真实而珍贵的东西往往是以质朴平淡的形式出现，不事张扬，看来毫不起眼。

不觉就想到了我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