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夹竹桃

（散文）　□文/缑稳贤

屋后有一块荒地，垃圾堆叠，老鼠出没，蚊蝇猖獗，行人掩鼻仓皇而过。

我想，我应该干点什么。

栽几棵夹竹桃吧。据专家讲，夹竹桃虽然有毒，但不入人口，对人不会造成伤害。但净化空气的能力很强，可以美化环境。再说，我有栽植此类花木的经验，有信心干好这件事。

在厂门口花园里一棵长得十分健旺的夹竹桃上剪得当年生枝条，分别插进盛满水的啤酒瓶子里，用泥封好瓶口，放在阳台上，耐着性儿等。月余，有两个枝条的下端露出几个小白点，三五天后，小白点长成根芽，我的心很是激动了几天。此后根芽天天增多，伸长——春日明丽，春风骀荡，我的可爱的夹竹桃的生命之旅开始得朴素而昂扬。

荒地挺大的，我只能清理出一小片。运垃圾除杂草翻地挖抗施肥，一切就绪后，小心翼翼地把根系已经很发达的枝条从瓶子里取出来，移栽到挖好的坑里，浇足水。怕小孩子不小心踏坏了，又骑单车专门从北塬上的荒冢旁折些酸枣刺围在四周。此后按时浇水松土，天天照料。妻笑我：“又不是治国平天下，何必这样郑重其事。”但我有我的想法：必须把这件小事当作大事办。因为这儿需要绿叶红花，需要整洁，需要美，而我，也需要成功。两棵夹竹桃都挺有良心，连一天蔫也没有打，一直长得舒舒展展精精神神。个儿一个劲往上窜，才一个来月，已经足有二尺高了。

一天下午，我照例去看我的夹竹桃，岂料一棵已经被人毁掉了。残枝败叶扔在旁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在夏日的骄阳下，委屈而无助。我伤心极了。好在还有一棵，我倍加珍惜地给她松了土浇了水，围好酸枣刺，祝福她一生顺利。谁知才过了五天，剩下的这一棵也被人毁掉了！

椒焚兮桂折，兰殇兮蕙夭。

心里空空的，眼光直直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谁能理解我的悲哀？

但有一份平静支撑着我。

这平静不是缘于痴愚的木然，而是目睹过太多的破坏，也目睹过太多的建设！这一点摧残算得了什么？

重栽两棵就是了。

我又不厌其烦地挑选枝条泥封瓶口，郑重其事地整地挖坑移栽浇水……情绪冷静而刚毅，劳作审慎而坚定。不是报复也不是逞能，那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我重栽的原因只不过是：这儿需要绿叶红花，需要整洁，需要美。而我需要成功，也能够成功。

秋云悠悠，秋水宜人，秋菊绽放的时候，两棵夹竹桃又茁壮成长起来了，就在原来的地方。

妻问：这两棵又被毁坏了怎么办呀？答曰：再栽两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