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洗澡

□文/宋宇杰

父亲一生勤俭，洗澡也是选最便宜的浴室，从来都舍不得花5元钱请人擦背，更谈不上花钱去敲背按摩。我们曾劝过父亲：我们都已自立，你的工资也不低，何必这么省？但父亲依然我行我素。

每次陪父亲洗澡，父子俩往往坐在浴池边相对无言。我轻轻地扳过父亲的肩膀帮他擦背。父亲曾经浑圆的肩膀已明显瘦削，肌肉也远不如以前结实，而显得松弛。面对他的脊背，我常常回想起他当年的健壮。那时他两手一托，我就能从浴池的这边飞到那边。而今，这曾肩负着生活的重负，为儿女支撑起一方晴空的脊背，已慢慢佝偻。

小时候，父亲每个星期都带我和哥哥去洗澡。老家附近虽有浴室，但街上的“东瀛”浴室设施新、水池大，我们可以在里面嬉戏。每次去洗澡，我和哥哥都会舍近求远，要求父亲带我们去街上。对我们这一要求，劳累了一天的父亲从未说个不字，总是笑眯眯地推出他那辆自己组装的杂牌自行车。浴池里地滑，父亲总是或背着或抱着我们下浴池，然后再轮流帮我们搓洗。

现在，每次帮父亲搓完背，我便为父亲按摩敲打。父亲这时常半闭着眼，想他的心事，我猜想他也许在回忆我曾经的稚嫩，体味这份父子间的亲情。

近两年，每隔三五天父亲总是小心翼翼地问我：今天去不去洗澡？看着父亲已花白的头发，我知道，父亲现在绝不是好洗澡。孩子长大了，而父亲却越来越老了，他只是希望能多一些时间和我们在一起。

有一日在书中读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之句时，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父亲老了，我该陪他多洗洗澡，帮他多搓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