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苦难言

□文/杨汉光

大姐的女儿小琼从师范学校毕业，面临分配难题。大姐知道教育局长是我的老同学，就请我帮活动活动，她放下五百块钱，作为我的活动经费。大姐问：“五百块够不够？”我知道大姐生活困难，就说：“够了。”

五百块钱实在太少了，我自己又加了五百块进去，再买了些烟酒和水果，才到局长家走一走。老同学当了局长，对我还很热情，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从局长家回来后，我对大姐说：“我那老同学很热情的，估计没有问题。即使不能留在县城，也该分到乡镇的中心小学，山沟角落是不会去的。”大姐说：“要真是这样的话，五百块钱还花得值。”

谁知，开学的时候，小琼去的正是全县最偏僻的水源冲小学，走到没有公路的地方，还要爬四个小时山岭。大姐责怪我说：“你原来不是说，最差也会分在乡镇中心小学的吗？搞得小琼满心希望化作泡影，多难受。”我想辩解几句，又想骂局长，可最后还是无话可说，只有深深的内疚。大姐长叹说：“唉——，可惜了那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对大姐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我很后悔当初拿了她的钱。更让我难受的是，几天后，母亲进城来，怒气冲冲地问我：“你怎么连大姐的钱都敢吃？你知道她挣五百块钱有多难吗？”我赶紧说：“那五百块钱已经给教育局长了。”母亲说：“你骗谁？给了钱，人家还会害小琼？”我说：“不但给了大姐的五百块，我自己还贴了五百块呢，买烟酒水果的钱还不算。”母亲冷笑说：“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本来我只想说你两句就算了，现在不行了，你必须把五百块钱还给大姐。”

我本来就不想要大姐的钱，就跟母亲回到乡下，把五百块钱还给大姐。大姐真诚地说：“阿弟，你骗大姐一次就算了，大姐不怪你，以后可千万不能骗别人啊！”我说：“大姐，我没有骗你，那五百块钱千真万确给教育局长了。”大姐立刻沉下脸说：“这么说，倒是我强要你的钱了。好好好，这五百块钱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她把钱扔过来，撒了我一脸，又掉到地上。母亲忍无可忍，点着我的额头说：“教育局长如果收了钱，小琼怎么还会到全县最差的学校？你不要再把我们当傻瓜耍了，快把钱捡起来，向大姐认个错。”

我纵然有一千张嘴，也无法说服母亲和大姐，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痛。我不想让母亲和大姐也心痛，就捡起地上的钱，双手捧给大姐说：“姐姐，我错了。”大姐接过钱说：“知错就改，改了就好。你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姐姐做梦都盼你有出息啊！”

我心里有万语千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