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塘

散文　口文/张小失

我家住在城郊的一所中学校园内。紧靠西山墙，是一片八十平方米左右的空地。父亲多年前将空地整理成菜园，为了灌溉方便，在菜园中挖了一口约五平方米大的小池塘。池塘边还栽有一棵小松树。

春夏两季，这口小池塘是青蛙们的夜总会。我睡觉的时候，耳边萦绕着“咯咯、咯咯”的声音。有一天晚上，我忽然诗意萌动，决定去池塘边呆一会。打着手电，腿脚避开菜叶，走到松树下。青蛙们很敏感，齐刷刷收了嗓子。夜空下的菜园一片宁静，只有两枚萤火虫在空气中滑动。我屏气凝神站在那里，将自己与夜色相融。不久，青蛙们放心了，有领头的咯咯一叫，马上池塘边就响起一片，震的我耳鼓痒痒。那感觉像置身于无边的旷野。

前年春天，母亲去乡下外婆家，带回一兜菱角秧，扔进小池塘。数日后，这些蔫蔫的秧子焕然一新，疏密有致地漂在水面，叶片油油泛光。我们很惊喜。到了初夏，整个水面被菱角秧遮蔽了，远远看去，就是一片油绿。清晨或下午，我蹲在池塘边抽烟，看水虫在叶下游戏，看蜻蜓落在草茎上洗脸，心中满是自然的清香。

今年春天，父亲从菜市回来，发现购买的河虾中有些母虾还活着，腹部结了许多子。父亲灵机一动，将她们捡出来，放进小池塘。数年前父亲在池塘中养过小鲫鱼，但不成功，都被水老鼠偷吃了，这次养虾会怎么样呢？一个月过去了，我在池塘边看到小虾子们已经孵出，在靠近水面的地方上下浮动。真叫人欣慰。

在我眼中，小池塘是一道风景，能从中收获无穷生趣。但我也很疑心，它会对我三岁的女儿构成威胁。我们反复告诫调皮的小家伙：池塘里藏着河马和鳄鱼，你千万不要一个人跑过去玩耍。小家伙就相信了。有一天，我父亲正给菜浇水，小家伙远远地叫他：“爷爷！快回来！有河马，有鳄鱼！”父亲从善如流，乐呵呵地扔了工具，抱起小家伙回屋子看动画片。

我来到世上三十年了，在城里生活、工作了十五年。但是，我一直无法获得城里人的感觉。只要小池塘还在，我这辈子恐怕就没办法成为城里人。